見幾桌人圍在一起,對魔界作亂之事議論紛紛,他顧不得那麼多,快步走入其中。
“各位。”他立住,蹙眉道:“我想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若是魔界真有此意,不等我們在此處分辨,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将我們都殺了,還請諸位慎言。”
“什麼?”
衆人之中,部分人見他簡裝佩刀,曉得他不好惹,聽他這麼一說,默不作聲,隻盤算着待他走後,這到底該賭誰家會赢。
但也有些下注者本身手段高超,當然為自己下注,見此人這般洩氣說辭,心有不滿,也有些悲天憫人者,聽魔界已經開始動手,也不管是真是假,先開始擔心,自然不認同這番話。
“若是假的怎會有人親眼看見魔界将人捉去呢!”有聲音從人群中擠出來。
那人粗膀圓腰,一步步逼近他,言語刻薄:“你不下注,就趕緊滾!”說罷,不由分說撈起身邊的竹凳就要砸去。
“做什麼!”門邊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帶着怒氣,衆人側眼一瞧,原是個姑娘。
上瑤方才街上閑逛,遠遠聽見此處吵鬧聲,還當是熱鬧,匆匆趕來看,不料卻看見這一幕。
那動手之人竹凳舉在手中,見來了個姑娘家,不屑:“喲,原來這是要訛詐我呀。”
上瑤走到撫鳴身邊,飛快瞥一眼他,又看一眼那為首拿着竹凳之人,問圍在一旁的衆人:“怎麼回事?”
“你别管!”說話的是撫鳴。
謠言一傳十十傳百,常常到最後,人們連開始這樣傳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動手之人見二人彼此如此維護,當然以為這姑娘也是這般看法,他喝了一聲:“喂,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揍了!”
上瑤不明所以,前些日子雖二人争論,可她看人看得透徹,也不至于是非不分至極,撫鳴的性子她也能摸個大概,又顧及到撫鳴是個“凡人”的身份,她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以多欺少,這樣想着,她不為所動,仍不打算讓開。
動手之人見她不讓,瞬間反手提着竹凳,向面前的姑娘砸去。
上瑤見他突然動了真格,自己不好偷偷施法,于是猝不及防向下躲去,這一躲,原本可以避開,卻不料身後正是桌角,後腰撞上桌角,她一吃痛,重心不穩,即便有撫鳴幫她擋着,伸出的手腕還是被竹凳砸傷了。
撫鳴眼疾手快,一手攬過偏向一邊的上瑤,可是那動手之人還不肯罷休,竟一摔茶盞,拾起碎盞片,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沖着他肩膀紮過來。
撫鳴因他魯莽傷人已是憤怒,見他還要動手,自己傷着倒無妨,不能讓懷中“毫無反擊之力”的女子再為他受傷。
顧不得其他,他一手圈着上瑤纖瘦的肩,一手擡手念咒施法,将飛來之人擊倒在地。
他說:“姑娘别怕,多有得罪了。”
等等!這句話!
上瑤方才就在疑惑,他行雲流水般的法術自己仿佛似曾相識,此刻則是完全愣住了。
凡間雪伴殘梅,也曾有人在她危難時,恍惚間道一句姑娘别怕,多有得罪了。
那才是當年救她之人。
她心跳的飛快,思緒斷開,來不及她反應,眼前人開始慢慢變得模糊,自己的思緒也變得忽遠忽近。
不對!他在對她施法!
上瑤立刻凝神,聚精會神抵抗他的法術。
那動手之人已經倒下,周圍看熱鬧的見他是妖,哄亂一片,四處逃竄。
撫鳴自然也驚訝她為何并未被自己法術所影響,可此時他的身份不能被更多人發現,于是一轉眼,他帶着上瑤,憑空消失。
葉一箜正在院子裡赤着上身操練,如今功力又精進不少,他非常得意,因為撫鳴為公平起見,打架從不施法,他武功又甚好,二人常常平手,但在他看來,既然能與妖比試幾下,那自己的武功必然是數一數二的。此刻練得口幹舌燥,他手提利劍,準備進屋子裡痛飲一碗酒,好涼快涼快。
一掀簾子,他就傻了眼:屋中一男一女,正舉止親密。而既有女眷,自己又赤膊,頓時又驚又惱,慌慌張張跑出去了。
上瑤亦吓了一跳,匆忙間下意識閉眼轉身,竟不偏不倚縮進撫鳴懷中。
半晌,撫鳴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出去了,姑娘,失禮失禮。”随之亂着步子,往後退開。
上瑤若是平日,必要出言諷刺。
可此刻境地,她思緒翻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曾一直以為救了自己的是雲褚,獻了不少心。
如今真正的救命恩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卻不知當如何說明。
撫鳴卻并未看到她異樣的表情,見她并未開口,于是開口解釋道:“姑娘不用怕,我雖是妖,但是我不會殺你,方才之事将你牽扯進來,着實對不住,你手上還有傷,我可以幫你醫治,算補了我的過罷。”
上瑤仍是不動。
撫鳴以為她是被自己吓得怔住了,于是試探性後退幾步,二人拉出一點距離,“姑娘,我知你心中顧忌,但是畢竟你的傷……”他看向上瑤受傷的手腕。
上瑤手腕處立刻萦繞起一道金色的光圈,随着光圈明滅,手腕青紫的地方,也緩緩消失。
撫鳴立刻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