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我死,也不是非要用這種手段。”
陳京觀早就有所預料,這大殿他們一路走過沒有一個侍從,這應當是崇甯特意為陳京觀選的殉葬場,而眼前的人是崇甯選出來的刀。
陳京觀冷笑一聲飛撲向前,“你是誰?”
刀光劍影間陳京觀厲聲問,眼前的人明顯頓了一下,陳京觀趁勢一腳踢中那個人的腹部,刺客吃痛地冷哼一聲,立刻調整狀态又沖了上來。
你來我往不知道多少回合,殿内隻剩下兩人的喘息,陳京觀大病後體力大不如前,蘇清曉甚至笑他是個病秧子,此時陳京觀的舊傷隐隐作痛,胳膊上被劃開的口子冒着血。
不過眼前的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陳京觀雖然力氣遠不如以前,可他的速度還是更勝一籌,刺客的胸口被陳京觀用刀刺中,若他拿的是稱手的長刀,這一場較量應該已經結束了。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誰?”
還沒等刺客作出反應,隻聽書房裡傳來一聲尖叫,屋外的兩個人一齊朝裡望去,但顯然刺客知道書房裡是誰,他趁着陳京觀出神的瞬間再一次發起進攻。
這一次陳京觀沒來得及接住刺客的刀,他隻得向後側身,刺客的動作窮追不舍,又追着他跑了兩步。
忽然,“叮”一聲後刺客的身上掉下來一個形似腰牌的東西,陳京觀眼疾手快折身去撿,可撿到的時候兩個人都止住了動作。
“賀福願。”
陳京觀冷冷叫着眼前人的名字,“我終于找到你了。”
一瞬之後陳京觀像是換了個人,他握着手裡的腰牌向前沖刺,一個飛身躍起用膝蓋猛擊賀福願的腦門,賀福願躲閃不及重重接下來陳京觀的動作,他連連後退,穩住身後扯下了臉上的面巾。
“少将軍。”
被陳京觀識破後的賀福願在動作上轉攻為守,陳京觀能察覺到他的變化,可此時在他眼裡賀福願就是溫家的廢墟,賀福願的一呼一吸都扯得陳京觀心痛。
“為什麼!他提起你的時候從未說過你的不是,賀福願你告訴我為什麼!”
陳京觀瘋了一樣沖上去,他看準時機猛擊賀福願的腕部,賀福願的刀應聲落地。陳京觀幾乎沒有猶豫,他探身彎腰的動作一氣呵成,賀福願的刀抵在了賀福願的脖子上。
“為什麼,我最後問你一次。”
這時,賀福願突然笑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由着刀尖劃破他頸部的皮膚。
“殺了我,陳京觀。”
殺了我,又是這三個字。
陳京觀手裡的刀沒有動,他看着賀福願一點點将自己的呼吸卷在刀刃上。而賀福願像是徹底放棄了抵抗,也像是在同陳京觀表明自己的态度,在他這裡,陳京觀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都去死吧。”
鮮血迎着陳京觀的下颌向上飛濺,他眉眼微微顫動,溫熱的血液順着他的脖頸往下,一寸寸流到了他心髒的位置。
賀福願落地的時候聲響巨大,如同他将心裡積壓已久的脾氣都在最後一刻還給了崇明殿,還給了南魏,他沒了呼吸。
書房的門打開了,陳京觀看着崇甯時紅了眼,“選他做刀可不聰明,我絕不會死到他前頭。”
陳京觀說完後神志慢慢回巢,他突然注意到崇甯那件華美的長裙上也是血迹斑斑,他眉眼微皺,側身避開了帷幔的遮擋。
書房裡,那個他隻見過一面的女人倒在血泊中,她手裡握着父親臨走時又回贈給她的匕首,他望她珍重,望她安瀾。
“我沒想過他能殺了你,”崇甯将手上的血全擦在了帕子上,她勾起嘴角一步步走過來,“他是我精心挑選的,算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崇甯還記得,今天是陳京觀二十三歲的生日。
陳京觀雙眼失神,望着崇甯的時候幾乎要忍不住沖上去掐住她的咽喉,崇甯冷笑一聲,緩步朝他走來,“薛雯昭死了,我要換一個棋子了。”
“你還記得你隻身來崇明殿和蕭霖談條件的情形嗎?後來我知道了,我罵他蠢,問他為什麼不留下你逼平遠軍歸降朝廷,蕭霖沒有回答我,我覺得應該從那時起他就懷疑你的身份了。可他想保你,我不想啊,你送走了一隊人,又給我帶回來了一隊人,我要好好謝謝你。”
崇甯話音剛落,殿外等着的軍隊一擁而上,陳京觀在人群裡看到了張沖,他拿着刀,刀尖直沖向陳京觀的胸口。
“你也想像薛雯昭一樣自戕嗎?”
崇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頓了頓,有一瞬間陳京觀以為自己看錯了,崇甯臉上有心疼,也有可惜。
“你不會的,你不會像她一樣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