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風沙褪去,金紅色的晚霞鋪滿整片天空,壯美極了。嶽青羅和大江踩着霞光回到賓館,準備整合這一天的發現。
三樓電梯口圍了一圈人,賓館的服務員和其他住客正談着頭看些什麼。他們看向的方向在左邊,嶽青羅下意識覺得是陸綏和司泉出事了。
兩人湊近看了看,萬幸不是,隻是司泉對面房間的水管發生爆裂,酒店搶修而已。嶽青羅松了口氣,轉身敲了敲司泉的門:
“領導,小的們來彙報工作了!”
房間裡無人應答。敲門聲更大了些,房間裡依舊沉默。
就在外出回來的兩人決定找前台刷房門的時候,旁邊的門輕輕打開了。
司泉從裡面探出一個頭,頗有模樣地沖兩人眨眼睛,“進來說進來說!”
嶽青羅走在最後面,分明感覺有一道淩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向來不是怕事的人,扭頭、找準目标、狠狠瞪回去,一氣呵成。
痦子臉本來正眯着眼睛冷笑,卻被女人的白眼翻了個措手不及。他忿忿攥起拳頭,暗下決心要将這幾個人狠狠收拾一番。
“别生岔子。”眼鏡男站在痦子臉身側,将剛剛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我們的目的隻是那個男孩,别去招惹他身邊的這些人。”
貓的知覺遠比人類靈敏得多,大江貼着門聽了半天,轉向同伴們:
“我們這裡能稱得上男孩的隻有一個,看來小陸還真是香饽饽。”
陸綏沉默不語,好半天才擡頭問,“我能申請和大江老師住一起嗎?”
“不能。”大江本貓拒絕,“今晚你有大任務要完成,跟我住在一起影響你施展身手。”
陸綏抽了抽嘴角,問,“我…有什麼身手?”
“身不身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倆人想讓你做一個合格的誘餌。”
畢竟共事多年,司泉對兩位同事的行事風格甚是了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讓你做誘餌的前提是他們會保護好你,不然要被扣工資的。”
“是這個道理。”嶽青羅點點頭,“外面的四個人身上沒有冥界的氣息,那就說明是你陽間的仇人尋仇,或者說,背後主使之一是活人。我們順着這條線索往下摸,看看他們和土陣有沒有關系,如果有關系的話,拔出蘿蔔帶出泥,剛好給他們一鍋燴了!”
眼前的神女過于慷慨激昂,陸綏決定咬咬牙賭一把。保險起見,他又轉頭問司泉:
“出差有補助嗎?如果做誘餌期間受傷算工傷嗎?有沒有工傷補助?”
司泉下意識揩了揩額頭,“你知道,人間的通貨膨脹要比我們天地銀行嚴重得多,補助是有,但可能沒那麼多。”
“最少是多少?”
幾天下來,陸綏搞清楚的最重要的是,書局老闆作為天地銀行的行長,掌管神界和冥界的所有貨币流通。想到自己捉襟見肘的生活費,他覺得和老闆打好關系很重要。
“出差補助大概八百,工傷大概有兩千的補助。有麥麥在,醫藥費都省了很多。”司泉心裡自帶算盤,說這幾句話的時間已經噼裡啪啦算好了出差補助的總額。
“挺高的了。”
陸綏一口應下今晚的任務,囫囵吃了兩口泡面就靜靜待在自己房間,等待同伴說的“好戲”上演。
人在緊張的時候很難被其他事情分心,即便電視裡的偶像劇又哭又鬧,陸綏的心思也都集中在門的異動上。但子時已過,什麼都沒發生,沒人敲門,也沒鬼在房間裡飄蕩。
陸綏困得眼皮打架,即将和周公下棋之際,門口傳來一聲巨響。那響動并非敲門,而是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天花闆上砸了下來。
“不管聽見什麼,都别開門。”
嶽青羅的叮囑在腦海裡自動播放,陸綏決定不理會門外的聲音。
沒過多久,在年輕人又要閉上眼睛入眠的時候,耳邊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躺着的人翻了個身,心想賓館修了一下午水管還是白修了,想着想着,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
酒店所有房間的構造相同,衛生間對應着衛生間,卧室是沒有水管的,那又怎麼會漏水漏到床上?
有些年頭的賓館沒有配備夜燈,摸黑去拿手機,怎料摸到一手的黏膩。他心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把手掌湊到鼻尖處聞了聞,濃重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陸綏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總算摸到了手機,循着手機光的方向開燈,燈卻完全打不開。他打開手機手電筒往天花闆一照——一大片血迹,新鮮的血液正從天花闆上往下滴落,一滴一滴,在床單上留下一大片粘膩的紅色。
“大江老師…你在嗎?”房間裡的人小心翼翼出聲,無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