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她竟離開殷都,前往西土成為了周王的大巫。
真是不能讓人理解的女巫啊。
白岄也不想理睬衆人,辛甲則不知如何同主祭們打交道。
氣氛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
巫鹖幹巴巴地笑道:“衆位與巫箴也是舊識,不要這麼冷淡,也說幾句吧?”
主祭們仍是一動不動,連打量白岄的眼神都收回了。
良久,一名女巫走上前,笑道:“你是小巫箴吧?一年多未見了,原來還活着啊,真是稀奇。”
白岄于十六歲時接替兄長成為主祭,是時任主祭中最年輕的女巫,巫祝們不知她的名字,因她為巫箴之女,故習慣于喚她“小巫箴”。
貞人涅橫了她一眼,“巫離,不要對周王的大巫無禮。”
巫離并不理睬貞人,徑自走到白岄面前,“哦,小巫箴這一年是去了西土啊,現在又回來做什麼?我知你兄長,是一向讨厭祭祀的,難道——你是回來,打算廢除這種祭祀?”
白岄并沒有回答,隻是道:“巫離,我已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如此相稱。”
巫離嬌笑起來,伸手在她腮上捏了一下,“呵呵,在姐姐眼裡,你不管多大了,總還是小孩子哦。”
白岄皺起眉,“再動手動腳,就把你丢到祭坑裡去。”
“别這麼記仇嘛,小巫箴。”巫離後退了半步,故意作出傷心的誇張神情,“當初想要捉弄你,是我的不對。可最後掉進祭坑裡的人,可是我和巫蓬诶,你知不知道我們花了多久才爬上來的?”
被點到名的巫蓬挑了挑眉,什麼也沒說。
在一片死寂的祭台前,隻有巫離一人誇張地笑着,也是相當詭異的畫面。
連貞人涅和巫鹖都覺得有些不适,向辛甲提議道:“辛甲大夫,主祭們總是神神秘秘的,我們在場,大概有許多話他們都不願說……”
白岄難得贊同了貞人涅的意見,“貞人說的不錯,太史也去王宮中吧,我與主祭們有話要說。”
他們一走,巫離更肆無忌憚,伸手就要去摟白岄。
白岄側身避開,“都說了不要動手動腳。”
“哎呀,這麼久沒見了,我們可是很想你的呀。”巫離聳了聳肩,“怎麼小巫箴去了豐鎬,就和姐姐這樣生分了?”
白岄掃了一眼在場的主祭,最初他們不認可她,給她明裡暗裡使了不少絆子,後來主祭逐漸接受了她成為一員,彼此相處得也還算融洽。
但要說想念什麼的,恐怕冷漠的主祭們是不會有這種感情的。
“原來大家還會想我啊。”
另一名女巫死氣沉沉地開口了,語氣中還帶着一縷埋怨,“小巫箴,你也知道的,我可是迫不得已做了主祭,與你兄長一樣,最讨厭處理那些人牲了。”
她緩了一口氣,仍是用一副哀怨、沒睡醒的口氣續道:“自從你離開了殷都,那個新來的大巫,叫什麼來着……哦巫鹖是吧,總也沒能挑出合格的新主祭來頂替你,我們的輪次便少了一人,真是的……害得我主持祭祀的頻率更密集了。”
巫離湊到白岄身邊,“巫羅可是最懷念你的呢,來來來,不給巫羅姐姐一個擁抱嗎?”
“還是别了。”巫羅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走到一旁,“你要是真為姐姐好啊,早點讓周王把這種祭祀給取消了……哦,說起來,周祭可以停止了吧?總覺得明日,似乎又輪到我主持祭祀了。”
“巫羅,你在胡說什麼?”也有人極不同意巫羅,冷聲問道,“往日你總是抱怨,對神明不敬也就算了。竟還想借西戎之手斷絕祭祀,到底安得什麼心?!你們族中真是後繼無人,連你這樣的敗類也配成為主祭!”
“大家别吵。”一名青年站出來調停局面,“巫繁,巫羅素來是這樣,雖然抱怨多些,在主祭的工作上也從未出過纰漏。而且巫箴到底與我們共事多年,她既然安然無恙,這總是件好事,何必鬧得這樣不愉快?”
“巫隰,這倒顯得就你識大體。”巫繁冷哼一聲,也不與他争論,拂袖而去。
與巫繁交好的主祭們也都随他離去。
巫隰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轉向白岄,笑道:“巫箴,我過去與你兄長交好,常聽他說起你的事,一向也将你當作妹妹看待,如今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何事?”
白岄道:“是為解決那種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