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闫家人都不喜歡自己!
要不然上一世怎會那麼急迫趕他!
謝懷掙紮着要起身,奈何身如壓力三千斤。
闫凝抿着唇,窘迫地不曉得手腳該如何正确擺放,一張嬌俏臉蛋被紅暈侵占,宛如一顆煮熟的剝皮雞蛋,嫩滑可口。
原以為母親是看人可憐才将人救下來,沒想到,居然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闫凝眸光投向榻上人的身上,眸子中閃爍又囧又怯的光彩,臉上騰升起的熱意足以與之相媲美。
她被逼迫到這種地步,才有了幾分嬌羞,退卻白日裡的沉穩内斂,多出些姑娘們該有的正常神韻。
闫凝羞憤地用手指絞動衣裙,内心中彷徨迷惘,眼神兒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直視母親目光,心下卻不免思量起輕重緩急來。
若将此一人趕走,那母親必定要多尋幾個來。
闫凝鳳眸中迸發出亮人的光,當下有了判斷,斬釘截鐵地道:“母親,我其實并非對這小郎君無感,隻是覺已定下親事,自該避諱一二。”
她努了努嘴,露出女兒家的俏麗,央着湊近母親身邊,抱着她的胳膊搖晃撒嬌:“現下女兒知曉母親的良苦用心,将這人留下又何妨呢?”
她生着和闫夫人如出一轍的鳳眸,眨着水盈盈的光澤,雙頰飛上霞紅。嬌嗔可人,惹人憐惜,怎叫人忍心拒絕。
“好,倚了你這丫頭,真是慣會在我跟前耍着無賴把戲。”且瞧闫夫人拿着食指點了點她的眉心,算是将此事說定。
闫凝笑着靠在她肩膀,私下撇過臉,緊張地吐着小舌。
一個人難搞,還是幾個人難搞,孰是孰非闫凝還是認得清的,
再者,這個小郎君好像除了脾氣傲氣了些,好像也沒啥奇怪的地方。
姑且,姑且還算是個好相處的人。
闫凝回想今天一整天的經曆,意外地發覺,這人除了最初的刁蠻,好像對自己都挺客客氣氣。
既然是要把人留下來,她确實不能太過苛責人家。隻是,想到已經定下婚約的魏楚之,她心中還是生出虛心來。
但母親說的對,闫家可是要計劃着搬遷到京城,不能都把希望放在一處,她而今能做的隻能是給魏郎君祈福,願他能夠一舉得魁!
“話是如此,你今日可是太過魯莽,這小郎君好說是客人,你怎離開時不把人安排妥帖呢?”闫母眼眸中滿是不贊許的神色。
人可以放任不管,但不能讓别的人能抓住她的小尾巴,萬一以此生事,悔則晚矣。
以往她便不多說了,如今自家姑娘要接手家中營生,萬事多留個心眼總沒錯。
“事情經過我已有所了解,是你最後一個人離開的冷梅院,怎也不知曉叫個人來照看。”闫夫人冷聲冷氣,告誡她不可如此行事。
若是不及時糾正過來這種做事毛病,日後免不得要吃大虧。
闫凝明白母親是打算小懲大誡,可想到此處,又感心中麻麻癢癢,怎能不委屈,“我又并非故意為之,臨行前這懷公子活蹦亂跳的比我都利索。”
看着女兒不服氣地挑着眉,甚為理直氣壯,“還敢頂嘴?”她壓下聲音,顯出不怒自威的淩厲。
闫夫人希望女兒知道,有時并非你沒做過,便不是你的錯;旁的人隻要抓住你的錯處,隻會往低處打壓你,你便是委屈也無處說理。
況且,很多困境,最初都是由不以為意的小問題發展而成。
闫凝看着母親忽而又變了的臉色,剛才那點小委屈瞬息脹大。
她從袖中掏出那塊兒玉牌,晃在母親眼前,“我要早知道他生病,又從哪兒拿到的玉牌,這可是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他不給,我可沒處得!”
“還在強詞奪理。”闫夫人正欲再說什麼,門簾被人從外拉開。
淮竹和沁雲兩位侍女在門口猶猶豫豫,彼此肩膀挨着肩膀,正對上屋内母女劍拔弩張地視線,吓得瑟縮着身子。
最終,還是淮竹頂着巨大壓力走入門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目通紅,語氣誠懇地道:“夫人娘子莫要再吵,這本就因奴婢們辦事不利,要怪就該怪我們。”
她家娘子是頂頂好的主人,誰能想到一個好好的人,說病就病。
沁雲随她一起跪下,若非今日事出有因,誰也不想要出現這樣的局面。
府上人都知道闫夫人是個心善的主子,對待犯錯的奴仆下人從未懲罰責罵過。
今兒怎就要因為旁的人來懲戒自己的孩子呢?
兩個侍女在門外聽着便覺不對,這才趕忙進屋阻攔愈發激烈的争執,“夫人您最是心善,這事兒說白了是意外,怎能怨在娘子身上。”
沁雲是個直腸子,不如淮竹有勇有謀,卻是個肝膽相照的脾性,事關主子,她也顧不得主次,隻想快些平息這場無端紛争。
“你倒是養了兩個好奴才,出了事還知道幫你頂包。”闫夫人神色莫測地瞧着地上兩個人。
闫凝扭開頭不想看她,心中還為母親冤枉自己這種事情而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