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忍一忍吧,過了今夜就把人忘了,就當他是家裡來的客人,等事情過去,你們便再也不見。”闫夫人心疼地将人抱入懷中,眉頭緊鎖,盡顯慈母關懷。
闫夫人本不想太快戳破女兒心思,可少女的情窦初開總是最純粹的,她們看不透隐藏在愛意之下的暗處。
一腔孤勇的愛如果得不到回應,隻會使得少女如盛開後的花蕊急速衰敗,長痛不如短痛,她願意成為那把剔除女兒心尖暗斑的刀俎。
長夜漫漫無聲,月華下二人相擁,又是誰人将心房門關上了呢?
闫凝被母親送回房中,她一番洗漱後躺在床上,本以為會為那無疾而終的愛意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不想,躺上床榻上,她身陷入柔軟舒适被褥中,裹挾日光照耀過後的氣味包滿全身時,一整個身子癱軟下來。
白日裡殚精竭慮的身體叫嚣着困倦,她腦中緊繃着的那根弦漸漸放松下來。困意來勢洶洶,不多時,闫凝雙眼閉合,胸脯一起一伏,小聲兒地打着鼾。
她今天一整天忙裡忙外,又在晚間受到驚吓,心境跌宕起伏,直到此時,方才好好休息。
月色通過窗台,大搖大擺地偷溜入房中,照見床上正在酣睡的少女,如母親懷抱般,為她身上蓋一層月光織就的被衾。
夜風徐徐,吹動牆邊柳枝條搖擺身姿,此夜深深。東廂房内,榻上的魏楚之睡得十分不安生。
分明是初春時節,他額上卻冒出豆大的汗珠,腦袋左右搖擺,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着,似在抗拒,在反抗着什麼。
早已不知何時被他踢踏到地上的白被,一角沾上地面灰塵,而始作俑者渾然未覺,正陷入混沌之中。
此行此舉持續半刻鐘,魏楚之胡言亂語地大喊一聲:“不要!”
驚懼呼喊聲驚動外面守夜的小厮,他倚靠門框的身體,被這一聲慘烈叫喊聲吓得打了個哆嗦,懵懵懂懂的睜開惺忪睡眼左右環顧。
他迷迷糊糊地回想叫聲來源,忽而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扭身拍打身後窗戶,朝内喊道:“魏郎君,魏郎君你出了什麼事情,可需要我進去幫忙?”
小厮的瞌睡蟲此時完全被驚跑,他哐哐拍打着門,久久不聞回應,正急得火燒眉毛時,聽到門内傳出一聲低啞中含壓抑的話語聲:“無事,不許進來!”
呵斥退那門外小厮,床上坐起身來的男人雙眸陰郁低垂,汗水浸濕的散發,濕濡成一绺一绺地從額前散落。
他微撩起長而濃的眼睫,黑棕色眸中寒光乍現,獨屬于上位者的輕蔑與威壓從中一現,漫不經心地掃視周遭一圈。
魏楚之似乎有哪裡變得不一樣,關其貌,看其形,分明還是同一個人。
然全身清冽氣質,陡然一轉,混雜着冷漠嗜血。許久過後,他的唇瓣牽動起一絲浮動,微微向上勾起,瑰色豔麗的唇色看着如櫻桃般可口,豐滿多汁。
不愧為扶搖鎮上獨一無二才貌雙絕的男子,他的這張臉,不知今夜又是誰的夢中情郎。
忽而,魏楚之滿身淩厲氣勢褪去,襯托着他眉眼豔麗如春,可潛伏在他眸子裡的譏諷和陰鸷,昭示着此人亦如闫夫人所言,實非良人。
魏楚之滿身汗水黏膩地貼敷衣服上,他劍眉輕擡,不動聲色地用伸出的食指中指在額頭上點了點,手指上粘上汗漬涼意,他輕蹙眉頭,啟唇冷聲喚道:“門口的,去打水來,我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