倨傲輕視的言語脫口而出,門口小厮神情一怔,随即應下。忙不疊地去廚房燒水,心中卻泛着嘀咕,這魏郎君怎突然開了竅,以往不是最清高自傲不敢假以人手?
習習涼風吹過廊下,隻餘下小厮來來去去忙碌身影。
翌日,旭日初升,雲彩慢慢換上橙紅色彩衣,闫凝神清氣爽地跨出閨房,昨夜無夢,睡得格外安穩,她皓腕輕擡,素手拂過發髻,鳳眸光彩耀人,唇角輕翹起,心情甚好。
今日行程已定,先去書肆把玉牌花樣拓下,讓人送去陳郎中的藥鋪,回頭再去餘下幾間店鋪盤賬。
她心下盤算着待辦之事,腳下生風走向清蘭院拱月門,“沁雲,待會兒你就去書肆,先數一數還有幾位畫手可用,我代數而估。”
她側目同侍女商談,餘光見有一道月白從眼尾劃過。闫凝心下生疑,有人站在月門外。
清蘭院是她居住的院子,她一介女眷,少有人會特意來她這邊逗留,會是誰?
闫凝腳下停頓片刻,腦子裡将來人猜了個遍,既然選擇在她院外等着,定然是位男子無疑。
郁郁蔥蔥枝繁葉茂的樹蔭下,那抹色彩鑲嵌其中卻并不顯得突兀。
來人正仰頭伸手摩挲着一片綠葉,棱角分明的側顔肌膚如雪,高束着的墨發用一根衣衫同色發帶綁着,俊逸面上神情淡淡,修長指節根根分明,挑起那綠葉姿态宛如在品鑒什麼名貴物件。
“魏郎君,你怎在此處?”闫凝驚訝開口,眼眸略過他身邊,不見其餘人身影。
隻他一人。心有猜測,然真當看見人時,仍然心中一驚。
原以為是魏郎君的小厮有事禀報,沒曾想居然是他本人親自等在此處。
魏郎君最是循規蹈矩,來了闫府一如既往地克己複禮,從不曾與她過分親昵,來她院子這種事情,更是從未有過,闫凝驚詫也實屬正常。
聞言而回神的男子眼睫輕眨,清隽俊逸的臉上繼而浮現出一個短暫淡笑,“闫娘子安,昨日多謝,解我燃眉之急。”
一閃而過的笑容在魏楚之的俊臉上一晃而過,似昙花一現的奇景。
闫凝眼中驚豔難擋,呆愣在遠處,見他行禮,這才回神,匆匆忙忙欠了欠身。昨夜她決計要掐滅的心緒,此時因他一笑,猶如又被人撥動心弦,顫起綿綿情意。
“哪裡的話,從魏郎君進府那日便表明,隻要是郎君學術所需,隻管去庫房取便可。 ”闫凝如是回答,怎也想不到他會為了此事而來,實在不像他素日埋頭苦學做派。
魏楚之眸色渾暗,如看不見底色的深水寒潭,他靜靜地注視着面前姑娘,直看得人面頰绯紅。
繼而眸中微動,斂下眉眼,捏着樹葉的手指微微一用力,便輕而易舉地摘下樹葉,他把玩着葉子,彬彬有禮道:“多謝。”
“魏郎君可是還有缺少物件,所以特意等在此處?”闫凝不欲與他糾纏,她不想自己剛下定的決心,今日便要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