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一旁的屬下們都不敢說話,這種上達天聽的大案子,說錯一句話,可能就是身首異處的結局,屬下們隻恨自己為什麼前幾天沒被外派出去公幹,偏偏沒躲過這件大案。
要知道死去的河道總督禦史可是正四品的大官,代天子巡狩,柳鎮撫使作為内衛數得上名号的人,也不過從四品,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結果王大人死在了柳鎮撫使管理的地界,天子追究下來,柳鎮撫使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自家内衛的兄弟們也不知道會倒黴多少人。
單是想一想,屬下們就覺得自己命苦。
墨秋倒是沒覺得自己命苦,隻覺得嘴巴苦:“這地界的菜怎麼是苦的?”
後面的人探頭看了眼:“這苦菜就是苦的啊!咱們這邊常見的野菜,下火!”
就算賣身為奴,墨秋這輩子吃的最大的苦可能就是這盤菜了。
看着墨秋皺巴巴的臉蛋,硯秋暗自笑了一下,而後夾了一口,不由心裡暗自評價:這玩意兒确實挺苦的。
兩人此時早就從周圍人的話語中知道本地官府還算清明,不會亂抓人,不管運河邊發生什麼事,和路過的普通人卻沒什麼關系,所以也放松了下來。
放松下來之後,墨秋也沒忘了這次出來的任務,又急性子地問搭話的人道:“這位大哥是本地人,可知道程家莊怎麼去?”
那人聽了墨秋的話,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們是去程家莊走親訪友?”
“我們有事尋人。”墨秋回答道。
那人一聽,就笑了:“是去請師爺吧?”
硯秋和墨秋對視一眼,覺得沒必要隐瞞:“大哥怎麼知道的?”
“都說我們紹興師爺甲天下,這程家莊的程氏可是出師爺的大姓,過去那邊尋人的,要麼就是請人幫着打官司的苦主,要麼就是請師爺随自己赴任的新父母官,你們兩面上沒有一點難色,肯定就是第二種了。”
“老哥慧眼如炬。”硯秋恭維道。
“我這算什麼?”那人擺手道:“都說刑名程錢糧李,這程家人才叫厲害呢,看你們一眼就知道你們是幹啥的了。”
墨秋聞言隻不信:“哪有那麼玄的?!”
硯秋也不信,隻是不會反駁。
“嘿!你們不知道,那程家人之前可是……”那人自發地給硯秋和墨秋科普了起來。
墨秋和硯秋不信,程家人自己卻是深信不疑。
“三娘,曦哥兒在嗎?我家大黃丢了,讓曦哥兒幫我算算它跑哪兒去了?别不是被外村人抓了炖狗肉吃了吧?”程家祖母輩的老太太問道。
三娘聞言哭笑不得:“嬸子,曦哥兒讀的是聖賢書,學的是刑名師爺,他又沒學易經算命,您把他當做能掐會算的神算子了不成?他哪能知道大黃去哪裡了啊?”
“怎麼不行?”老太太說道:“曦哥兒連張六家的鍋都能找到,不是神仙,也是神算了!你不讓曦哥兒試試,怎麼知道他做不到呢?”
撐着油紙傘走到家門口的程曦聽到老太太的話,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的名聲啊!咱這人設沒成古代福爾摩斯也就算了,專業對口也應該是訟棍才是啊,怎麼還變成了算命神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