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史元成冷哼一聲,“女人家就是眼皮子淺,就算柔嘉知道這件事又如何?皇上會因為這件事責備我?我要是出了事,軍工集團一罷工,皇上就要頭疼,到時候還得反過來求我們,他可不會為了個女兒不顧大局。倒是你,那些事到底屁股擦幹淨沒有,可别讓人查到把柄,若是敗露了,可沒人保得住你。”
朱若煙低眉順耳地說:“驸馬爺放心,事情都做得很隐蔽,沒有把柄。”
“沒有把柄?沒有把柄那仝貴怎麼知道的?現在惹出這麼個大麻煩,這和靜現在什麼态度還不明朗,還得仰人鼻息!你快把屁股擦幹淨。”勞累了一晚上,史元成也覺得精力耗費盡了,就回房倒頭便睡。
季語姝面含春意,一路笑着走回去,甚至忘記了手臂上的傷痛。直至看到千峰尋在門前,焦急地張望着,才回過神來。
千峰看到季語姝手臂上的傷,臉色大變,立即單膝跪下,道:“奴才該死!令公主玉體受損。”
“快起來吧,今夜的事情應是暴露了,咱們後面要小心應對。”季語姝邊往内走,邊交代着,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那個替身,他知道我今夜又回去過,萬不可再讓他與史元成通風報信,找個可靠的人盯緊了。”
千峰一一記下,還是擔憂地問:“公主殿下除了手臂是否還有他處受傷?”
“尚未,别擔心了,擦傷而已。對了,今夜夜探也不算一無所獲,看來仝貴之死應是知曉了冷峻一家私下裡見不得光的事情,你盯緊一點。但是此事牽扯驸馬,需要謹慎,發現什麼事情及時來回報。”
千峰鄭重點頭:“殿下,那審問押回來的犯人豈不是更快嗎?”
季語姝搖搖頭,道:“他們既然抛出了這個人,定是談好了條件。若是他随意攀咬,且不說皇上會不會懲治,就是他一族的性命恐是難保。況且,咱們現在雖然在臨時的公主府,其實就是衙門劈出來的一片空地,席間你也看到了何夕對驸馬的谄媚,咱們現在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監視下,切不可打草驚蛇。”
“來之前聽公主說此案,不正是何夕将仝卓給放走的,教他來京城找公主,難不成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千峰不解道。
“這才是他的可探究之處,他一個小小縣令如何知曉我的行程路線?隻怕他表面是驸馬的人,背後卻不知效力于誰,是敵是友尚未分明,且看看吧。”季語姝目光變得深邃,思量着現在的局勢場面,“千峰,今夜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他們定會格外小心,你就内緊外松地去城内摸排吧,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麼消息。另外,史元成身邊也有暗衛,你要加倍小心,别反被盯上了。”
“是,屬下先告退,殿下您好生休息。”說完便隐匿在黑夜中。
千峰出門後,季語姝才吃痛地換下了夜行衣,手臂上的傷雖不重,血水也把臨時包紮的布條浸濕了,好在妹妹季語嫣出門前總是擔心東西沒帶夠,給包袱裡塞了一瓶金瘡藥。剛開始季語姝還覺得妹妹多慮,看來反倒是自己做事總不周全。她反手給胳膊上撒藥,咬着牙吃痛,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從小她也會受傷,可每次委屈着小臉和皇上說時,皇上總會讓人覺得嚴厲與繁忙,後來漸漸地便不說了,今夜不知怎的,竟心生了一層委屈,鼻子一陣一陣泛酸,朦胧中浮現出今夜那并不清晰的面龐,那穩步疾行的懷抱還有那令人舒心的香。對,那香,是檀香!
季語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會是檀香?自己平時也甚少燒香禮佛,許是記錯了。此刻她隻覺得頭昏昏沉沉,強打着精神,将夜行衣整理好,便拿到門廊上給燒了,看着燃燒殆盡的火盆,季語姝将灰燼倒入了院前的矮井中,又用一塊石頭壓蓋在上,才放心回房睡下了。
門廊外,月影餘晖下有個人影拉長院落的地上,他緩步走向了那口矮井,扒開那塊石頭,用樹枝扒拉了一下,發現了未燒完的衣服一角,他雙指捏着那塊布料,對着月光仔細前後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