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如意此時尚且不知有人來過。
用罷晚飯,姚如意又進姚爺爺屋裡收拾碗筷。老人家早已吃完,見她進來,還端着架子誇道:“你這小廚娘手藝倒還過得去,好生做,下月與你添些月錢。”
姚如意忍俊不禁,将姚爺爺手邊同樣刮得溜光水滑、一粒米星子也不剩的碗收走,順着他的話頭連聲應是。
正要轉身出去,姚啟钊忽又問道:“方才替你搬爐子進來的,可是聞安嗎?”
姚如意一怔,她哪裡認得那是誰啊?
但沒等她回答,他又自顧搖頭:“應當不是,聞安生得更俊些。”
姚如意:“……”以貌取人是不好的,爺爺!
姚啟钊凝神思索片刻,忽而神色黯然,喃喃自語:“是了,我想起來了,不是聞安。聞安早已送回撫州去了......唉......”
姚如意聽得雲裡霧裡。
原主留下的記憶裡,除卻姚爺爺,旁人的面容皆蒙了層紗般。
更遑論多年未見的林家人了。
姚啟钊耷拉着松垮的眼皮,默然半晌,沒來由地傷感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絮絮叨叨地囑咐姚如意:“有樁事還得勞你跑一趟。林家既将這宅子托付給咱們,我這腿腳不便,隻得煩你隔三差五去開窗通風,散散黴氣。明日将鑰匙與你,你去瞧瞧,莫叫蛇蟲鼠蟻在裡頭做了窩。”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姚如意随口應承下來。
又閑話一陣,她便端來熱水,讓老爺子自己洗漱。
見他顫巍巍地收拾停當,姚如意才吹滅了屋裡的燈,關上房門。
随後她又推上小車,預備去小貨行街采買鮮蛋,這回多買些,如今的天氣鮮蛋擱在地窖裡存着,放三四日也不成問題,這便省得日日出門了。
剛開門,便聽噗通一聲,似有什麼物事從門上跌落下來了。姚如意就着院子裡的燈籠彎腰一瞧,竟是一條魚。
怎會有魚?哪來兒的?她拎起來左看右看,又往巷子裡探看了會子。
沒人啊。
略一思忖,她先将這尾肥碩的桂花鲈拎進院裡。推車出巷時,順道向值房的老廂軍打聽可有人來尋她。這條夾巷生人進不來,果然一問便知。
竟然是伍氏來過,還送了她一條魚。
但她怎麼沒進來?這且不論,她定是知曉自己擺攤的事了......說來唏噓,除卻姚爺爺,這世上最了解原主的,恐怕就是這位素來不待見她的堂嬸了。伍氏不比巷子裡的街坊,須得想個周全的說辭搪塞過去才是。
姚如意心思轉了轉,低聲與那廂軍道過謝,便接着往外走去。
汴京城中夜市繁盛,夜裡街上比白日還熱鬧,燈火煌煌、人流擁擠,姚如意推車都走得小心翼翼。
那家雜貨鋪掌櫃見她這回要得多,很好脾氣地給減了價,比白日還便宜些,合下來一枚雞蛋半文多,劃算了不少。
回去路上,忽而聞到一股濃烈辛香,見有人沿街推車叫賣湯餅從她身旁經過,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碟炭爐小鍋擺得滿滿當當的小車、那油炸面餅的香味兒,這…這不是書中女主發家緻富的泡面嗎!書中女主開了面館後很快便做了油炸泡面、做了泡面醬底,還是書裡前期的重要劇情呢!
當時她半夜看到吃泡面這一段,饞得也想泡個面吃,可惜身體不允許,隻能硬饞。
因此印象極深刻。
眼看就要擦肩而過,姚如意來不及細想,忙出聲将人叫住了。
不多時,她的小車上便多添了三口粗陶醬缸、半麻袋油炸面餅。
姚如意把麻袋仔細捆好,心中雀躍:早該想到的!什麼東西和茶葉蛋最配?當然是小賣部裡免費供應熱水的泡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