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崇德侯府外鑼鼓喧天,朱漆大門敞開,門前兩盞燈映着“壽”字紋,門檻前的石獅也披了紅綢,今日是侯府老夫人的七十大壽。
十二扇楠木屏風上,用金線繡着百壽圖,每道褶皺裡都嵌着珍珠,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的太師椅上,芙蓉鬓上簪着顫枝步搖冠,額前着這暗紅茱萸抹額,含笑伸手虛扶前來參見的晚輩。
“京兆謝氏獻碧玺珊瑚樹一尊——”
“章康秦氏呈和田玉觀音像——”
琳琅滿目的壽禮竟相送進府内,左丘盈和左丘凝萱躲在屏風後面看着廳内的狀況。
【還吃,吃那麼多,被其他人看怎麼辦】系統出聲。
宴席還早,左丘盈餓的不行,已經吃了很塊糕點了。
“誰沒事幹要看我”随後又拿了一塊起來準備放入嘴裡。
【你看看你左邊呢】
左丘盈一扭過去,發現左丘凝萱、還有她的侍女、綠籮還有紅绫都看着她,她瞬間愣住了。
左丘凝萱擔心的開口“嘉月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吃這麼多桂花糕,當心吃多了積食。”
左丘盈讪讪一笑:“隻是有些餓了。”
外頭傳來小厮的長調“衛太尉到——”
年過花甲的衛靈逾身着朝服拾級而上,腰間玉帶扣着的雙魚玉佩随步伐輕響。
“老夫人安好”衛靈逾向老夫人行禮。
老夫人被身旁嬷嬷攙扶起身,走近衛靈逾“衛大人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當年在城關外老夫人被人劫持,是衛靈逾将她救了回來,自那以後老夫人對衛靈逾格外感激,也幫了清河衛氏不少的忙。
衛靈逾身後親衛捧上木匣,打開。
裡面放着一卷畫,老夫人身旁的嬷嬷将它拿起,展開。
老夫人看到畫的内容後大為震驚“這可是,前朝柳先生的遺迹?”
衛靈逾颔首“正是。”
他知道老夫人極其喜歡畫,尤其是山水,他便差人尋了很久這幅畫。
左丘盈在後面看的正起勁,一旁的左丘凝萱拍了拍她“蔣文淵來了。”
其實剛剛系統已經提醒過她一次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人提醒她。不僅蔣文淵要來,等會兒孫嘉樹也要來。
哇哦,好多人呀。
等到宴席開始時已是高朋滿座,老夫人的兩邊坐的都是大遼有頭有臉的人物。
台上是老夫人最喜歡的戲,一曲結束,衆人拍手叫好,柳婉給左丘明珠使了一個眼色。
左丘明珠便站起身來對老夫人道:“祖母,明珠近日新學了隻舞,想獻給祖母。”
老夫人見自己的孫女要給自己獻舞,笑着連連點頭“好好好”。
“請容明珠去更衣。”
左丘明珠回來時着了一身粉白相間廣袖裙,袖上繡着振翅銀蝶,粉嫩的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引的台下的衆人紛紛議論。
“這是戶部尚書的小娘子吧,竟生的如此豔麗”
“是啊,好像還未婚配呢”
“不知哪家的郎君能配上她”
左丘明珠拍了拍巴掌。台下的笛聲随即響起,踩着笛聲的節拍旋至中央,裙裾上繡的銀蝶竟随舞步翩然欲飛,滿座賓客皆忍不住輕呼出聲。
“明珠娘子這舞可真是了得啊。”
“聽說是得教坊司黎供奉的真傳呢。”
“難怪。”
笛聲停,一舞畢。
台下響起掌聲,老夫人笑道:“明珠的舞藝愈發精湛了。”
左丘明珠含笑低頭:“多謝祖母誇獎,許久未曾聽過嘉月姐姐的琴聲了,不知姐姐可否為我們彈奏一曲”。
幸好已經提前放下筷子的左丘盈,正拿着手帕掩嘴輕咳了兩聲。
“既然明珠妹妹都這樣說了,那嘉月就獻醜了。”
每次這種隆重的場合,系統都讓她打扮的素淨一點,三兩步一咳,最好泛出淚花。
“這嘉月娘子着實可憐,母親去世早,聽聞身子骨一直很弱,幾乎不怎出遠門。”
“唉,可憐的孩子,幸好左丘大人疼愛她,前些年小娘子及笄禮那是全晉城都知道的。”
侍女将左丘盈的琴擺了上去,左丘盈端坐其前,将素手放于琴弦上,右手三指虛懸于嶽山之上,忽地勾出一串清泠泛音。月白寬袖滑落肘間露出細小的手腕。
當衆人快要沉醉在這琴聲之中時,忽聽"铮"的一聲,第二根琴弦應聲而斷,在左丘盈蒼白的指腹劃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有人驚呼出聲,左丘盈忍着指尖的痛感在心裡罵道:什麼狗屎劇情,天天對别人的東西動手動腳。
“晚輩唐突。”一道男聲自宴席旁傳來,是輕搖羽扇的孫嘉樹,“在下有把琴就在此處,若娘子不嫌棄......”
左丘盈裝作感激的向他點頭“多謝孫大人”。
孫嘉樹便差人将他的琴拿給左丘盈換下,待左丘盈調整好心态,又重新開始彈奏,很快,動聽的弦音便将方才的事,在衆人的腦海裡消散。
左丘盈食指播下最後一個弦音,便用手撫平震動的琴弦。
一曲落,衆人皆叫好。
左丘盈站起身來向賓客鞠躬,台下的左丘明珠捏緊了拳頭,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替她解圍,這次是她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