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悠悠然飛上枝頭,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好天氣。
“少爺,有消息了!”阿福腳步匆匆的跑進院裡,語氣雀躍的喊道。
陳逾至正在下起,他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當聽到阿福的聲音時,他手中的棋子自手中掉落,落在了棋盤之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細響。
這棋子落得巧妙,正巧将這一整局已經落入死胡同的棋局解開,絕處逢生。
陳逾至看着這一幕,眉頭微微上揚,心下有些說不出的愉悅。他扭頭看向已經站在自己身側的阿福,開口道:“有他的消息了?”
“是的。”阿福說這話時臉上帶笑,郁結了多日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好似心中暢快了一般,說:“少爺,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多方打聽,終于讓我尋到了林雲川他們師徒二人的蹤迹。”
“哦?他去哪了?”陳逾至問。
阿福笑得得意,回答道:“是秦州,他們二人去了秦州。”
可聽着這個答案,陳逾至的臉色卻是瞬間變得不太好看起來,他盯着阿福,問:“你是說,林雲川去了秦州?”
“千真萬确,就是秦州。”阿福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而後問陳逾至,說:“少爺,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阿福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陳逾至卻是不說話了,他垂下眸,盯着眼前才解開的棋局,心漸漸沉了下去。秦州疫情已有幾月,其兇險程度,消息閉塞的平民百姓不知,但陳逾至卻是十分了解。
疫情以來,陳逾至在秦州的所有商鋪都已關閉,手下甚至有不少人被波及,有人喪命,有人至今未痊愈,被關在秦州城的隔離處。
玉質的棋子握在手中冰涼,一如陳逾至此刻的心。
“阿福。”良久後,陳逾至才再次開口,他問阿福,“德叔那邊呢?有消息了嗎?”
阿福沒料到陳逾至會忽然問起這個,臉上本還帶着的幾分笑意瞬間淡了下去,變得垂頭喪氣的,搖搖頭,“沒有,德叔的消息一點也沒有,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對于這個答案陳逾至并不感覺意外,陳德是父親養在身邊的人,他要想掩人耳目,自然是不會那麼容易讓人找到的。
關于陳德沒死這件事,陳逾至也是在偶然間得知的,那是父親死後還未下葬時的一天夜裡,他趁着李氏不注意,悄悄出府了一趟。他本隻是散心,卻陰差陽錯的遇見了曾在父親身邊伺候的楊嬷嬷。
楊嬷嬷是陳德的妻子,她與陳德相濡以沫,夫妻關系很好,但陳逾至見到楊嬷嬷時,卻未在楊嬷嬷臉上看見半分喪夫的悲痛,于是,陳逾至心中便起了疑。
他找人刨了陳德的墳,如他所懷疑那般,陳德果然沒死,那是座空墳。
陳德詐死的原因,陳逾至要猜到并沒有花多少功夫。陳德死的時候,他父親的身體就已經不行了,那時候來看診的大夫都說他時日無多,就連林雲川也是說沒辦法,所以陳德詐死,必然是受了他父親的囑托。
可陳德能受到什麼囑托呢?讓他不惜詐死,隐姓埋名也要完成。
答案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浮現在陳逾至的腦海之中。
遺囑。
陳德有他父親的遺囑,而這份遺囑上寫着的,便是下一位陳家家主的名字。
其實陳逾至并不在意那份遺囑上到底會是誰的名字,他也好,陳深也罷,都不會影響他坐上陳家家主的位置。但他并不想讓那份遺囑落在李氏的手裡,如果遺囑上的名字當真是陳深,那樣又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
陳逾至并不想将自己更多的時間花到李氏那對母子身上,他從來沒有将這兩個廢物放在眼裡,之所以現在還願意花時間和他們耗着,也不過是想找機會,将李氏身邊蟄伏在陳府的爪牙,一根根拔除幹淨罷了。
所以,陳德身上的那份遺囑,陳逾至隻允許落在他的手裡。
陳逾至本打算找到陳德身上的那份遺囑後,便不再與李氏虛與委蛇的,可眼下林雲川的離開,改變了他的計劃。
“阿福,有件事需要你去做。“陳逾至看向阿福,朝他勾了勾手,說。
阿福見此,俯身過去聽,随後愣住了。
“要這樣做嗎?”阿福看着陳逾至,語氣有些擔憂的問。
陳逾至沒說話,隻是默默将剛才落下的那枚棋子重新撿了起來,握在手心。
生局還是死局,隻能由他自己掌握。
秦州的情況一如既往的嚴峻,連月的疫情讓整座城池的糧倉和草藥都陷入了危機,州官近日連寫數封書信寄往周邊各城,并上書朝廷以尋求幫助,但送出去的信都宛若落入水池中的石子,沉入水底,無波無瀾,杳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