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我感覺下落過程其實連半秒也不到,好似這兩層隻見隻隔了一臂寬的距離,但我又是确确實實落在了結實的木地闆上,站起身來毫不費力。
這一層比上層冷了不少,四周靜谧無聲,我落下來時并沒有發出聲響,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隻能慢慢摸索。我想了想,念了個訣,眼前便能看清了,雖說不是那麼光亮,但足夠我看清此處境況。不開魂目還好,一開不免吓了一跳,隻見眼前立着一根四人環抱有餘的巨大金絲楠木柱子,擡頭一瞧不知橫到哪裡去了,看不見頂。而這柱子還不止一根,左右看不到頭的空間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柱子。我也不知在這空間的哪個方位,目前來看好似并沒有什麼危險。我等了一會,正準備拉那黑線,身後突然閃過一陣冷風。
我還未回頭,有人反應比我還快,猛地拉過我,躲過了那一陣冷風。
我的嘴巴被一隻溫熱的掌捂住,身體被那人環住,躲在一根巨木後。那人身上傳來一陣令我熟悉的熏香味,我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聞過,他也不說話,呼吸十分輕,輕的我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他胸膛傳出的心跳都覺得這是個死人。
我也不敢輕舉妄動,靜靜聽着四周動靜,鼻息間隻剩那人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也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松開我,卻拉着我往後一靠,竟然靠到柱子中去了。
我們與柱子上的雕刻畫融為一體,他手指畫旁題字,我向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他指着詩中“觀”字,也不動作。令我覺得神奇的是,我融在畫中竟然将外面的情況看到一清二楚,我不懂他什麼意思,隻能去看其它柱子上的畫,不看不得了,一看我便一驚,心道這家夥居然救了我一命。
外面柱子上的畫看着沒什麼問題,可觀察的久了便會察覺道那畫有什麼不對。
畫上的人竟然在“動”。
我看的久了才發現有些畫中的生物沒有眼珠,而那些有眼珠的生物眼睛竟然悄悄挪了幾分。我閉了閉眼,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于是回頭去看那人,那人沒有看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柱子,我又去看那柱子,一看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對面的柱子畫的是兩名女眷逗鳥的場景,按理說女眷與鳥的目光怎麼說也應該是相彙的,此時那三個東西的黑點一般的眼珠竟然齊齊盯着我們,黑色的眼珠都要瞪出眼眶了,蒼白的眼眶中漸漸爬滿血絲,卻依舊要将目光努力瞪向我們,即使瞪的眼珠快要消失在眼眶中也不停歇。我心中駭然,又去看其它柱子的畫,這一看才發現,果然,不論是哪種畫,隻要畫中活物點了眼,那便都齊齊看向我們的方向。
面前那畫中的女眷溫柔的眼神逐漸變得可怖,眼珠越來越小,最後縮成了一個豆大的黑珠,眼中竟然流出紅色的血淚,卻依舊死死盯着我們。
我飛快的思考對策,卻身體一輕,竟然被同畫中的生物擠了出去。
“?”
我氣笑了,回頭正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擠我出去,四周猛地傳來什麼東西脫離禁锢的波動。我心道不妙,心音未落,眼前猛地瞪出一直幹涸的血眼,黑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還在不停的抖動。我吓得一退,擡頭卻見那柱子上挂了半個人,眼睛裡的血淚滴在我的臉上,正努力從畫中爬出來。
我心中暗罵一聲,剛剛那人動作比我還快,隻聽幾聲空氣被滑動的聲音飛過,我周邊的便安靜了下來,那人思緒跳轉極快,拉着我的手低喝一聲“走”便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跑的路上可以算是驚心動魄,我覺得很刺激,跟着他不停的向前跑。跑了大概五分鐘,那人來到一面柱子前,我還有些不明所以,隻見他手動了幾下,一陣白光閃過,我四周再次刮過一陣風,我隻覺得有密密麻麻的水滴滴在我的身上,那人暗道:“小心”一下就把我拉進柱子裡,我回頭一看,就看到幾乎一萬隻眼睛和畫中的東西向我們沖過來,一腦袋撞到了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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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便是一眼亮堂,我環顧一圈才發現竟然走出那個樓了,還未仔細觀察四周情況,身邊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我一回頭,發現那人竟然整條胳膊上都是血。
我立馬扶着他靠在了旁邊的建築上,仔細一瞧才發現這人右胳膊上竟然有三條血淋淋的大口子,我不自覺皺眉,心道這應該是方才救我被抓的口子。我撕掉他衣服上被挂爛的布條,三下五除二纏住了幾道口子。我沒有法力不能給他療傷,那柱子裡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深怕這東西有什麼毒。可那人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輕聲道:“那是畫妖,沒毒,隻是有些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