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等就又是許久,久到胡四财都蔫得蹲在了牆根,虎頭也徹底睡死過去,而牛氏已經時不時飛來不善的眼刀了。
額,看來都不用等回去,隻怕沈府正式一拒絕,這個舅母立刻就要原地爆炸了。
沈壹壹有點慌,得趕緊想出個能賺錢的招兒,行不行的另說,關鍵是得先把牛氏糊弄住······
那廂,童嬷嬷一行蹑手蹑腳退回甬道。看完信,她又把沈管事爺倆仔仔細細盤問了一遍。最後這兩人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表示自己真的啥都交代了。
被父子倆一模一樣的兩雙綠豆眼望着,童嬷嬷隻覺更糟心了。“我這就去正房,你等着聽夫人吩咐便是。”又指指後倒房院門裡晃悠的人影,“守緊門戶,别不該傳的被傳出去。”
“哎!還得童姐姐你時時提點,我都沒想這麼周全!”
曹金寶迅速擡起頭,瞄了他爹一眼,啧,那一臉褶子的谄笑簡直沒法看。
“行了,夫人那裡未必會為難你。隻是今後再有什麼,務必趕緊報上來。”童嬷嬷不再啰嗦,把信疊好,匆匆去了正房。
一隻白嫩豐腴的手把信紙拍在桌上,手腕上套着的赤金掐絲镯磕在桌面,發出一聲脆響。
“先是個爬床丫頭叫什麼丁蓮花,前天又有個佃戶家的李秀秀,今兒又冒出來個豐安坊的胡二娘!沈二郎他什麼意思?!到底背着我找了多少女人生出多少個女兒!”
“夫人,是丁荷還有張秀秀。”
童嬷嬷瞪一眼一臉八卦的紅兒,打發她到門口守着,這才低聲說:“夫人且小聲些。這院子狹小,安哥兒可就住在東廂房呢。尤其外頭還住着丁家張家兩幫泥腿子,整日裡無事還鬧得烏煙瘴氣。”
見吳夫人猶自氣得把桌子捶得砰砰響,又勸到:“仔細手疼!現在氣這些也于事無補,您得先想想眼前最要緊的事啊。”
“嬷嬷是說——”吳氏沉吟片刻,恍然大悟,“查清楚沈如松還偷着在外面生了多少個兒子!”
“······”
童嬷嬷嘴角一抽,好懸沒被口水嗆到。冒出一堆便宜閨女還不夠糟心,您還要主動扒拉出一群兒子麼?
有些發愁地看着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傻妞,童嬷嬷暗暗佩服自家吳老太爺的眼光。
要說這沈三爺貪花好色,也不像個讀書種子,妥妥的繡花枕頭。雖說平日裡很有些溫柔小意,可童嬷嬷看得清楚,若非自家老太爺步步高升,這體貼還能剩幾分?
現在這左一個外室女右一個外室女的,她很為自家姑娘不值。
可再想想吳氏這大聰明的樣子,若是嫁到别家還是當家主母······嗯,枕頭從來都是成雙成對,如今這樣也算挺好。
隻是吳氏之前就為了碧兒那個賤蹄子鬧别扭了好幾年,還是一起守孝回了清河老家,清清靜靜的,算是一起共過苦,這才慢慢轉圜過來。
如今庶子都認下了,可不能再為了幾個外室女又讓小兩口離了心。
這麼想着,童嬷嬷打疊起精神,還特意換回了舊時稱呼:“姑娘啊,這事尚未做得準,不妨先打發人尋了老爺問問。咱們也不能憑白冤枉了爺對不對?這年頭,攀富貴的騙子又不是沒有過。”
吳氏點頭,但又皺眉道:“那要是真的呢?”
“真的也沒什麼。一個女兒還算金貴,一群還金貴麼?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您把人繼續往後倒房那裡一塞,由着她們掐去。”
“話是這麼說,可是,可是那豈不是要多出幾個姨娘?”
“您是嫡母,由您教導庶女,還怕她們姨娘敢作妖?若是不好,左右不過幾台嫁妝打發了。若有好的,還能給咱們安哥兒添點助力不是?”
吳氏嘴上雖然嗯着,還是滿臉不開心。
童嬷嬷知道她想的是什麼,遂道:“何況,老爺未必會納了那幾個。”
吳氏頓時陰轉多雲,連聲追問。
童嬷嬷暗自歎口氣,接着道,“這後院裡多幾個小孩子,外人哪能分得清?尤其女兒家的又不上族譜。但如果納幾個親戚一大把的本地外室進門,動靜可就鬧大了。”
“旁的不說,您看看這幾家人像是能上台面的樣子?老爺現在一門心思都在肅甯侯府那樁事上,想必不肯多出這麼些拖累。”
“您看啊,我們由清河一路來安陽,就這幾匹馬幾輛車的。過些時日要回壽州府,新納的姨娘們總得帶上吧?老爺可有吩咐人再置辦馬車、添置人手?”
吳氏臉色已經完全放晴,同意沈管事派人先去找老爺送信兒。
沈管事抱着一顆将功補過的忠仆之心,讓曹金寶騎上拉車的大青騾一路加急奔去單騎救主。
于是,在外會友的沈如松沈老爺,還沒開席就喜獲自己又雙叒喜得貴女的噩耗。
被一路從雅間拉到淨房外,得知這個喜訊的沈老爺麻了。
看着眼巴巴等着自己吩咐的曹金寶,沈如松隻覺得一腦門晦氣。難怪自己不喜歡吃綠豆,那都是有原因的!
遇到大事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