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中,沈壹壹慢慢往回爬行。
今晚這瓜太大了,她得緩緩。
最重要的是,乍一聽,牛氏的推論好像還沒啥邏輯問題?這後果就太可怕了,那她今後——
砰!
沈壹壹的額頭撞在了床腿上,發出一聲清晰可聞的碰撞聲。
黑乎乎的房間裡,她愣是看到了滿眼的金星。
連疼帶吓,沈壹壹憋着生理性的淚水,緊張地趴在地上好半天,一動也不敢動。
好在胡四财他們此刻無心他顧,隻以為是哪個娃睡姿不佳。
明天再說,今晚實在太刺激了,她必須緩緩!
沈壹壹捂着頭,慢慢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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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不出去!”
吃過早飯後,張家人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兩家的男丁都不在。趕緊一打聽,發現兩人居然都出府去了。張秀秀頓時就急了。
張大郎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不以為意道:“人家那是出府辦事,咱又沒啥事。”
“······那你,你就不能出去逛逛!”
“逛啥呀?我誰也不認識,出去還得花錢,不去。”
“你!”見他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熊樣兒,張秀秀氣結,砰砰錘了張大郎好幾下,沖進裡間生悶氣去了。
張大郎絲滑的從椅子上下來蹲在地上,熟練地擡起胳膊護着頭。
他都習慣了,他家這些女人,總是脾氣來的莫名其妙,哎~
張嫂子冷眼看着,可惜瓜子吃完了。不過照這勢頭,應該很快就能回家了,等到時候多炒點。
她悠然想着,起身往裡間走,再去敲敲邊鼓,要把這事砸實喽!
念姐兒悄悄鑽到椅子後,拉了拉舅舅的衣服,遞上半塊饴糖。
糖塊上有清晰的牙印。張大郎毫不介意,接過來一把塞進嘴裡。
念姐兒笑的眯了眼,學着他的樣子,把剩下的半塊自己吃了。
“你,你頭上咋啦?”大丫對沈壹壹出現的新變化看了又看,終于耐不住好奇,猶豫着悄聲問。
“嘶!”一摸就疼,這裡也沒個鏡子,肯定青了。“昨晚睡覺在床框上磕到了。”
被昨晚的大瓜撐住,沈壹壹起晚了,錯過了早飯。等她梳洗好出來,胡四财已經不見了。
桌上放着一個饽饽。想也知道,肯定是來收拾碗筷的仆婦給她留下的。以牛氏現在對她的感官,不想噴死她就不錯了。
看這盤子的尺寸,和那孤零零一個小饽饽的數量,牛氏已經相當克制了,居然沒全拿走。
她剛拿起來,牛氏就過來了。狠狠剜了沈壹壹一眼,冷哼一聲,一把搶過饽饽出了屋子。
沈壹壹:······收回前言。
因為兩個男人的缺席,後倒院今天的氣氛非常焦灼。院中沒了扯閑篇的人,孩子們都識相地窩在屋裡,不來觸大人的黴頭。
隻有院門旁成了熱門地點,總有人站在這裡向外張望。
午飯時,胡四财沒回來。牛氏忙着應付不請自來問東問西的張嫂子,沒空搭理沈壹壹。
下午,丁老爺子回來了,胡四财依舊沒回來。
看着逐漸焦躁的牛氏,沈壹壹自覺地縮在角落,不去礙她的眼。
晚飯牛氏吃得心不在焉,避無可避的沈壹壹就徹底成了她的出氣筒。
直到天完全黑了,院門口傳來了胡四财陪笑的聲音:“是,是!下次不會這麼晚了。”
那天的綠豆眼小厮闆着臉,看着東倒西歪的胡四财進去了,這才關好院門,打着燈籠離開。
牛氏聞着胡四财身上濃烈的酒味,扶着他進了屋,幾次忍不住想開口,都被制止。
房門關上,隔絕了其他人打探的目光。
牛氏帶虎頭出去解手了。
沈壹壹坐在床上解着辮子,看着外間已經躺在地鋪上鼾聲大作的胡四财。剛才進門後,胡四财直勾勾地打量着她,那赤裸裸的眼神,好似在評估什麼物件。
“你惹爹娘生氣了?”大丫語氣輕快。
沈壹壹扭頭看去,她好像很少見大丫笑。印象裡那有限的幾個笑容,有怯怯的,有硬擠出來的,從來沒有過眼前這樣發自内心——
“我剛過去送水聽到了,爹跟娘說要把你賣到窯、子裡!”
——這樣發自内心而又飽含惡意的笑。
胡四财一直沒醒。任憑牛氏連打帶掐,都沒得到回應,看來确實喝得不少。
牛氏氣得折騰了會兒,也慢慢睡了過去。
沈壹壹直勾勾望着床帳頂。
她知道胡四财他們可能不會帶她回西林村,也想過會被賣掉。今天一整天,她都在焦慮這個問題。可她還是高估了胡四财的人品。
窯、子。
她不知道大丫對這個詞了解到什麼程度,作為現代人,她是完全能夠理解這種地方對女性意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