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什麼屁話!她現在住進去了,你還能沖進去把人抓出來?我先出去探好路,再回來接你們。”
牛氏不舍地嘀咕:“那丫頭總能值個兩三兩吧?可惜了的!”
兩三兩?
想到隻是間不出名的瓦舍,盧老苟那銀子就嘩嘩使了出去。元姐兒那小模樣,必是有青樓肯出高價收的。
一想到可能跑了二十兩銀子,胡四财頓時一陣心疼,立喝道:“蠢驢!二、二兩銀子哪有命重要!”
牛氏連連點頭,突然一頓,“為啥你一個人先走?他爹,你會回來的吧?”
“——那是自然。”胡四财剛剛真想過,實在不行他就自己跑路。說不定沈府不會對女人孩子下死手呢?
“真的?那你發誓,你若丢下我們母子,就斷子絕孫!”
“好好好,我發誓,丢了你們我斷子絕孫,行了吧?”胡四财不耐煩道。
牛氏狐疑的看着他:“那你再發誓,你若想丢下我們母子,就逢賭必輸!”
胡四财大怒:“你這婆娘怎得如此惡毒!”
第二天,天還蒙蒙黑着,頂着兩個黑眼圈的胡四财就蹲在院門口,張望着角門那裡的動靜。
直到天邊微微泛起了魚肚白,他才看到盧老苟夾着把掃帚,打着哈欠過去開門。
胡四财激動地蹿了過去,倒是吓了盧老苟一跳。
“胡爺?您這是?”
“咳,早上出來遛遛。那什麼,你大哥的瓦舍在府城什麼地方啊?我打算去看看。”
盧老苟一愣。他昨晚還想了半宿怎麼引胡四财上鈎呢,結果這魚竿都還沒放下,魚就自己跳出來了!
這差事這麼好辦的嗎?那豈不是顯得老墨給的銀子他拿得虧心啊?無所謂了,反正他也不退錢,嘿嘿!
見對方沒回話,胡四财色厲内荏地喝道:“怎麼!說話不算數了?”
“當然算!就靠您了,哪能不算啊!”盧老苟說了地址,又道:“那我等會兒就先走一步了,咱們府城見!”
“你也去?”
“瞧您說的,有這麼好的活計,誰還在這兒看門掃地啊!我昨日就辭工了,一會兒結了工錢,今天就走。”
胡四财激動難耐:“你怎麼去?我們一起,路上也有個照應啊!”
“嗯?您這兒的事還沒完吧?”盧老苟故意問。
“孩子已經送到了,我也該走了。唉,我這人心氣高,不願意攀富貴!若在府城闖出點名頭,外甥女在這府裡臉上也有光不是?”
盧老苟表示他信了。
于是跟胡四财約好,戌時在城外的碼頭見。
早飯時,有人來回禀,說後倒院的胡家不見了。又問了門房上,說孩子病了,一早就急匆匆出府去了。
吳氏聽到這家人就來氣:“他們還有臉先走!偷偷摸摸做賊似的!”看到仆婦欲言又止,皺眉問道:“難不成還有什麼?”
仆婦吞吞吐吐:“就是,就是房内少了些東西。”
“後倒院不是把一應擺設都撤回來了麼?還能少什麼?”
“沒了臉盆、茶杯、帳鈎,被子也少了一床。”
好家夥!所有人都被胡家的行動力驚呆了。
吳氏瞠目結舌,喃喃道:“這竟真的是賊了。”
沈如松幾乎快被氣笑了,他總算能理解胡二娘為何匆匆遠嫁了。
不過他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占的。
所以,自己的危機解除了?!
吳氏一臉同情地告訴了過來拜謝的沈壹壹,胡家卷了東西跑路的事。
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前一刻還在為自己小命擔心的沈壹壹不敢置信的晃了晃,激動得差點沒哭出來。
吳氏見沈壹壹紅了眼圈,更加憐惜。
不合身的衣服襯得女孩愈發瘦小,額頭還頂着塊淤青。這孩子太可憐了,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人啊!看她難過的,站都站不穩了。
吳氏忙讓沈壹壹回去躺着好好休息。并寬慰她,無論如何沈家不會不管她的。臨走前還給她塞了兩盤點心。
收到了吳氏給的定心丸,沈壹壹毫不猶豫給她行了個大禮!
這位不但是救命恩人,還是今後的頂頭上司,衣食父母啊!
她看吳氏的眼神那叫一個含情脈脈,差點都能拉絲了。
吳氏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嬷嬷,你看這孩子!”
童嬷嬷非常欣慰沈壹壹的真情流露。自家姑娘無兒無女的,子女緣莫非是應在這裡?她看着沈壹壹的背影,斬釘截鐵道:“這就是孺慕之情呐!”
是麼?莫非這就是當老母親的感覺?怎麼有些瘆人啊。吳氏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