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的十二月很熱,和西安的十二月大相徑庭。
周祈殷下飛機的時候,機場開始飄大雪。
他看了看手機消息,挑了幾個重點回複了一下。
随手點燃一支煙,煙霧融進雪花,周祈殷聽到了有人喊他名字。
夏臨倚靠在車邊朝他揮手,周祈殷在垃圾桶旁碾滅了未燃盡的香煙,身後跟着機場的工作人員。
“夏夏,好久不見。”
“喲。”夏臨轉着手上的車鑰匙,嘴上調侃道,“周總出國鍍層金,回來都不一樣了。”
“去你丫的。”周祈殷笑道。
周祈殷示意工作人員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他鑽進副駕駛的時候,帶進一股寒氣,和車内空調的熱風撞了個滿懷。
“暖氣開這麼大,你也不怕悶死。”周祈殷扯松了領帶,手指在出風口前試探了一下。
夏臨一腳油門沖出去,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咯吱聲。
“這不是怕凍着您這位海歸精英嘛。”他斜眼瞥了瞥周祈殷,“說真的,墨爾本怎麼樣?”
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周祈殷盯着擋風玻璃上不斷擺動的雨刷。
“熱。”
他簡短地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熱得人發昏。”
車内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空調運作的嗡嗡聲。
夏臨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了幾下,突然開口:“秦栩年初新開了家咖啡館。”
雨刷劃過玻璃的聲響突然變得刺耳。
周祈殷的表情沒變,隻是喉結滾動了一下。
“嗯,聽說了。”
他摸出煙盒,想起這是在車裡,又塞了回去。
“地址是在咱高中那塊兒?”
“對,就是之前咱仨說要包下來的那家奶茶店。”
夏臨打了轉向燈,車子拐下了高架橋。
“開業禮我去了,裝修的不錯。”
周祈殷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雪景,忽然笑了:“挺好,他一直都喜歡店門口的那棵銀杏樹。”
夏臨側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車子駛入隧道,黑暗瞬間吞沒了他們,隻有儀表盤發出幽幽的藍光。
“對了。”
周祈殷突然打破沉默。
“我這次回來,還準備接手在城南的那個項目。”
“那個爛尾的商業中心?”
夏臨吹了聲口哨:“周氏的那幾個老古董終于舍得放手了?”
“爛尾是因為資金鍊斷裂,不是項目本身有問題。”
周祈殷的聲音冷靜得像在讨論别人的事。
“我帶了新的投資方回來。”
隧道盡頭的光亮越來越近,夏臨眯起眼睛:“你還是老樣子,工作狂。”
車子沖出隧道的瞬間,刺眼的陽光透過雪幕照射進來。
周祈殷擡手遮了遮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不工作能幹什麼?”
夏臨沒有接話,隻是打開了多媒體。
陳奕迅的《十年》緩緩流淌在車廂裡,兩人默契地陷入了各自的思緒。
周祈殷看着窗外的雪景,沒來由的想起了秦栩。
他那個沒有多少血緣關系的小外甥,他的……前男友。
手機屏幕亮起,是助理發來的項目資料。
周祈殷劃開鎖屏,發現最新一封郵件來自墨爾本大學建築系。
他本該在明年完成的博士論文指導教授來信詢問他的歸期。
“前面堵車了。”夏臨突然說。
車流在十字路口排起長龍,周祈殷按下車窗,冷風卷着雪花灌進來。
“其實……”
夏臨的聲音混着風雪飄到周祈殷耳朵裡:“他問過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祈殷的拇指停在手機屏幕上,文檔裡的英文字母突然扭曲成模糊的黑色小蟲。
“什麼時候?”
“上周三。”
夏臨從儲物格裡摸出包口香糖:“我去喝咖啡的時候碰見他了,他突然問我知不知道你的航班号。”
信号燈由紅轉綠,車流開始緩慢移動。
“你告訴他了?”
夏臨突然笑起來:“我說你小舅舅現在可是Cycle的新任CEO,哪還記得你這個甩了他的前夫哥。”
他瞥見周祈殷瞬間繃緊的下颌線,趕緊補充:“開玩笑的!我說你月底回來,可能不回老宅。”
導航提示右轉進入友誼西路,周祈殷看見熟悉的校門輪廓在雪中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