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塊融化了大半,酒香在舌尖漫開。
“随你。”
夏臨吹了個口哨。
秦栩松了口氣,他沒想到周祈殷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畢竟他的理由實在漏洞百出,太過拙劣。
“不過。”周祈殷忽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擦過他耳廓,“睡相不好就滾去沙發。”
秦栩猛地嗆了一下。
夏臨大笑出聲,引得附近幾桌客人紛紛側目。
“走了。”
周祈殷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羊絨大衣,瞥了眼還在原地的秦栩,“怎麼,要抱你走?”
夏臨笑眯眯地沖他們揮手:“春宵苦短啊二位。”
“閉嘴吧你。”
秦栩頭也不回地比了個中指,卻聽見身旁周祈殷低低的笑聲。
周祈殷拉開出租車門,示意秦栩先進去。
他跟着坐進來時,報了個酒店地址。
車廂裡彌漫着皮革和空氣清新劑的味道,混着身旁人身上揮之不去的煙酒氣。
秦栩靠在窗邊,看着雪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為什麼和你媽吵架?”周祈殷突然問。
秦栩沉默了一會兒。
車窗映出周祈殷的側臉,輪廓分明,眉骨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瞳孔。
“她覺得我不務正業。”他最終說,“她說周家沒有人的副業是開酒吧。”
周祈殷輕笑一聲:“周家也沒有人會在耳朵上打五個洞。”
秦栩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右耳上的銀環。
那是他二十歲生日時偷偷去打的,年輕氣盛,一口氣打了五個,後來被周祈殷發現,挨了好一頓訓。
“你還記着啊。”
周祈殷沒回答,擺弄着手機給助理發消息讓他送東西到酒店。
出租車轉過一個彎,街燈的光斑流水般掠過他的眉眼。
酒店大堂燈火通明。電梯上升時,秦栩盯着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聽見周祈殷說:“浴袍在衣櫃裡。”
“哦。”
“不許偷用我的剃須刀。”
“知道。”
“還有……”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28樓。
周祈殷邁步走出去,刷卡開門時回頭看了他一眼:“别像上次那樣,半夜溜進我房間。”
秦栩僵在原地,耳根“轟”地燒了起來。
那是他二十歲的事,台風夜吓得睡不着,抱着枕頭去找周祈殷,結果卻是哼哼唧唧的讓人家親了他半宿。
“誰要溜啊!”
他惱羞成怒地越過對方沖進房間,卻被玄關的地毯絆了個趔趄。
周祈殷一把扣住他手腕,溫熱的掌心貼着他突起的腕骨:“急什麼?”
秦栩擡頭,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瞳孔裡自己的倒影。
薄荷煙的氣息再次包圍了他,混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
浴室的水聲停了,秦栩擦着頭發走出來時,周祈殷正靠在落地窗前抽煙。
霓虹燈的流光透過玻璃映在他側臉上,勾勒出俊美的輪廓。
他聽見動靜,轉過頭,目光落在秦栩故意敞開的浴袍領口,又迅速移開。
“少抽點。”
秦栩走近,伸手抽走他指間的煙,在煙灰缸裡摁滅,“嗓子不要了?”
周祈殷喉間溢出低笑,許久沒有人用這種語氣管教他了。
轉身時,他聞到了秦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混着還未散去的水汽,讓他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你不是也抽嗎?”周祈殷往旁邊讓了讓,給秦栩騰出位置。
秦栩沒接話,隻是和他并肩站在窗前。
城市的燈火在腳下流淌,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卻又莫名讓人心跳加速。
半晌,周祈殷開口,聲音低沉。
“公司怎麼樣了?”
秦栩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窗框,話語中還帶着幾分賭氣意味:“挺好的,夏臨說我有你當年風姿。”
周祈殷側過頭看他,目光落在秦栩緊抿的唇線上:“所以你是在跟我較勁?”
“我沒有!”
秦栩猛地擡頭,卻對上了周祈殷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深邃,像是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
他的呼吸一滞,下意識往後退,後背卻抵上了冰冷的玻璃。
周祈殷忽然伸手,拇指撫過他的喉結,就像之前在酒吧裡那樣。
秦栩的呼吸瞬間亂了,心髒在胸腔裡瘋狂跳動,震得他耳膜發疼。
“你撒謊的時候。”周祈殷的聲音輕得像是耳語,“這裡會跳得特别厲害。”
秦栩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周祈殷的指尖緩緩上移,撫過他的下颌線,最後停在唇角。
他的拇指輕輕蹭過秦栩的下唇,帶着薄繭的觸感讓秦栩渾身一顫。
“小舅舅……”秦栩發現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周祈殷的眼神暗了暗,忽然低頭,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