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當晚。
秦栩站在梯子上給雲杉挂最後一隻水晶鈴铛時,門鈴突然響起。
周祈殷從廚房探出身,指尖還沾着面粉:“夏臨說他們八點到。”
“他們?”秦栩挑眉,襪子踩在地毯上去開門。
蘇忱硯站在門外,黑色高領毛衣襯得他輪廓愈發鋒利。
他左手提着紅酒禮盒,右手正被夏臨狠狠掐着虎口。
“新年快樂。”蘇忱硯對自己青紫的手背視若無睹,“聽說周總手藝不錯。”
夏臨踹了他小腿一腳:“閉嘴!”
客廳頓時熱鬧起來。
周祈殷的牛排煎到三分熟時,秦栩突然從背後環住他的腰。
“舅舅。”
他下巴擱在周祈殷肩頭:“夏臨耳朵後面有牙印。”
周祈殷反手将手邊黃瓜片塞進他嘴裡:“蘇忱硯右手無名指不抽筋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客廳。
夏臨正暴躁地把蘇忱硯往沙發下踹,而西裝革履的商場精英任由他鬧,鏡片後的目光卻始終黏在夏臨後頸。
電視裡正播放周氏集團股價跌破曆史新低的新聞,趙董的道歉聲明在背景音裡斷斷續續。
秦栩突然跑回客廳:“看這個!”他從禮物堆裡抽出一台複古拍立得,“去年拍賣會收的絕版機型。”
鏡頭對準沙發瞬間,夏臨猛地拽過蘇忱硯擋在身前。
閃光燈亮起,照片緩緩吐出。
蘇忱硯被扯變形的領帶和夏臨從他肩頭露出的一隻怒目而視的眼睛。
“删了!”
夏臨撲過來搶相紙,被秦栩靈巧躲開。
兩人撞翻茶幾上的果盤,車厘子滾落滿地。
周祈殷彎腰撿起一顆,順手塞進秦栩嘴裡:“小寶,别欺負傷員。”
蘇忱硯突然悶哼一聲。
夏臨的膝蓋正頂在他大腿内側的淤青上,那是今早被夏臨用高爾夫球杆砸出來的。
周祈殷的廚房飄出松露炖雞的香氣,秦栩第三次偷吃時被拍掉手指。
“再偷吃就沒了。”
周祈殷轉着勺子嘗湯底,喉結上的齒痕在蒸汽裡若隐若現。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羊絨衫,袖口卷起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那裡現在還留着秦栩昨晚抓出的紅痕。
夏臨癱在客廳島台邊猛灌冰水:“姓周的你能不能别把米其林後廚搬家裡?”
他面前擺着三碟試菜殘骸,筷子卻還蠢蠢欲動地伸向第四道紅酒燴牛舌。
“吃人嘴軟。”蘇忱硯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夏公子現在像隻等投喂的流浪貓。”
“操!”夏臨反手就是一肘擊,被對方用大理石托盤穩穩擋住。
電視機突然切換成跨年演唱會直播,當紅女星踩着水晶高跟鞋唱起情歌。
秦栩發現周祈殷的目光在屏幕上多停留了兩秒。
“小舅舅喜歡這款?”他舀走周祈殷碗裡最後一顆圓子,“要不要幫你要簽名照?”
周祈殷扣住他的手腕就着這個姿勢喝掉勺裡的甜湯:“吃醋了?她去年代言過周氏旗下珠寶。”
夏臨突然把湯包戳得汁水四濺:“你倆惡不惡心?”
蘇忱硯抽走他手裡的筷子:“别浪費食物。”
就着夏臨咬過的缺口把湯包送進自己嘴裡:“很甜。”
秦栩翻出周祈殷珍藏的威士忌時,發現夏臨正對着落地窗發呆。
“真要和蘇忱硯糾纏下去?”秦栩遞過酒杯,冰塊叮當撞在杯壁上。
夏臨的喉結動了動:“……他,确實很好。”
秦栩挑眉。
“前些天收購案。”夏臨突然攥緊酒杯,“他甯願讓利五個點也要讓我主理。”
客廳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兩人沖出去時,周祈殷正把蘇忱硯按在裝飾櫃前。
“再說一遍?”周祈殷的聲音冷得像冰。
蘇忱硯的鏡片反射着危險的光:“我說,夏臨暗戀你。”
秦栩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理由?”周祈殷給了一旁兩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夏臨手機裡存了很多你做菜的視頻。”
空氣凝固兩秒。
“因為老子要學做菜!”夏臨抄起裝飾鈴铛砸過去,“你以為誰都像你天天飯來張口?!”
秦栩倚在沙發邊上證明:“那還是我拍了分享給他的呢。”
鈴铛擦着蘇忱硯的額角飛過,在牆面撞出清脆的裂響。
周祈殷突然松開鉗制,轉身将秦栩護在懷裡。
“鬧夠了?”周祈殷的聲音裡帶着罕見的怒意。
夏臨的拳頭懸在半空,腕骨被蘇忱硯牢牢扣住。
“夏臨。”秦栩突然開口,“你手機裡有沒有存過我的自拍?”
夏臨愣住:“當然有,17年滑雪……”
“周祈殷的腹肌照?”
“你他媽發我的時候說……”
“蘇忱硯的商務照?”
夏臨突然卡殼。
蘇忱硯的眼神驟然暗了下來,扣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三分。
秦栩乘勝追擊:“前天我去給你送咖啡,你書桌玻璃闆下面……”
“那是并購案資料!”夏臨的耳尖瞬間充血,“老子拿來紮飛镖的!”
蘇忱硯突然低笑出聲。
他松開鉗制,從内袋摸出手機劃開相冊,最新一張照片赫然是夏臨辦公室的書桌。
蘇忱硯的雜志封面照上密密麻麻紮滿圓孔,旁邊還畫了個豬頭。
“解釋一下?”蘇忱硯的拇指撫過照片邊緣,“夏公子對我的商業分析這麼……深入?”
“夏臨存的視頻裡。”周祈殷突然輕笑出聲,“是不是每道菜都配了‘給小寶做的’這種備注?”
“你們他媽惡不惡心!”夏臨耳根通紅地踹翻腳凳,“老子現在就走!”
蘇忱硯突然橫臂攔住他去路,鏡片後的眸光晦暗不明:“所以你喜歡的是……”
“秦栩!”夏臨暴怒地揪住他衣領,“老子暗戀秦栩行了吧!”
整個客廳再次陷入死寂。
秦栩張着嘴呆愣原地。
周祈殷眯起眼睛,而蘇忱硯的表情像是被人當胸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