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的第一個工作日,是周氏的收購項目。
周祈殷代表Cycle集團出席。
“很得意吧?”
周憶将收購文件重重拍在桌上,精心保養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把我半生心血據為己有。”
鋼筆在指尖驟然停滞。
周祈殷擡眸,眼底泛起寒芒:“小栩的産業在你手裡寄存了幾年,就真當是自己的了?”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二十六年前,周文江确實将周憶視為掌上明珠,為她鋪就了通往商業帝國的一切道路。
頂尖商學院的席位,貴族禮儀的熏陶,精心編織的人脈網絡。
直到那個醉酒之夜,周祈殷的誕生改變了一切。
周憶被當作聯姻籌碼送進秦家時,眼中的恨意至今仍烙印在周祈殷的記憶裡。
三年後,她帶着秦氏的勢力殺回周氏,将剛出生十五天的秦栩像棄子般扔被她給了周祈殷。
那個在病床前逼迫父親改立遺囑的夜晚,三歲的秦栩穿着小西裝,茫然地攥着周祈殷的手指。
周文江彌留之際,隻能為他們提供最基本的庇護。
周祈殷硬是憑一己之力考入頂尖學府,從墨爾本大學的建築系到博士頭銜,再到Cycle集團的執行總裁,他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為了秦栩。
“你把他當籌碼,我卻把他當命。”周祈殷的聲音很輕,卻讓會議室溫度驟降。
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當周祈殷看清秦栩身上的鞭痕時。
對自己這個姐姐的愧疚之心早就煙消雲散。
“不早了。”周祈殷擡手看了看腕表,“我還要回家給小寶做飯。”
周憶突然抓起咖啡杯砸向投影屏幕。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她點開平闆,“看看這些照片夠不夠上财經頭條?”
監控畫面裡,周祈殷正走進墨爾本某私立醫院精神科。
“董事會很關心,一個需要每周接受心理治療的CEO,怎麼管理跨國集團?”
周祈殷突然輕笑出聲。
“2014年6月7日。”他準确報出日期,“你買通保姆給小寶的牛奶裡加□□,就為了逼我不去高考。”
會議室大門突然敞開,六名穿着深藍制服的經偵警察走了進來。
“正好。”周祈殷起身,“關于周憶女士挪用秦栩先生教育基金炒作虛拟貨币的事,各位可以開始取證了。”
電梯下行時,手機響起的專屬提示音。
“小舅舅,煮紅酒缺個梨。”
周祈殷拇指撫過屏幕上那個搖晃的紅酒瓶emoji,回複框裡的“好”字後面,悄悄加了個紅色愛心。
“Cheers!”
清脆的碰杯聲在火鍋店包廂裡響起。
夏臨将燙好的羊肉卷蘸滿麻醬送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說:“周憶那邊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剩你的城南項目了。”
“怕是還沒到松口氣的時候。”周祈殷太了解周憶的手段,那個精明的女人總能找到替罪羊。
“既然如此。”夏臨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朝蘇忱硯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從腳下提起一個禮品袋推了過去:“給你倆準備的慶功禮。”
秦栩剛要拆開,就被夏臨按住了手腕:“急什麼,回去再看。”
秦栩和周祈殷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猜到了盒中之物。
“對了。”秦栩突然想起什麼,夾了片毛肚在沸騰的鍋底裡涮了涮,“下下周你二十七大壽,要不要大辦一下?”
“什麼大壽!”夏臨差點被啤酒嗆到,“本少爺永遠十八好嗎?”他一把按住蘇忱硯在桌下作亂的手,“蘇狐狸,你說怎麼安排?”
他們三個發小的生日向來簡單。
夏臨和秦栩烤個戚風蛋糕,周祈殷準備一桌家常菜,在周家老宅的露台上吹吹晚風就過了。
但今年不同。
蘇忱硯把夏臨當心肝寶貝似的疼着,自然不舍得他家夏少爺大半夜吹風。
桌對面,周祈殷正專注地往秦栩碗裡堆小山似的肉片,兩人默契地裝作沒看見那對情侶的小動作。
秦栩突然眼睛一亮,掏出手機快速操作幾下,得意地将屏幕轉向周祈殷。
那是五年前他們三人共同編輯的備忘錄。
二十一歲的夏臨和周祈殷,一個不願做家族棋子,一個被迫白手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