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看着對門那兩人正擺弄新換的指紋鎖。
“二位。”秦栩突然出聲,驚得夏臨手一抖。
他懶洋洋地努了努嘴:“不請我們進去參觀參觀?”
屋内燈光大亮,裝修風格與周祈殷家如出一轍。
這倒不奇怪,本就是同一棟樓的相同戶型。
幾個未拆封的紙箱突兀地堆在客廳中央,像幾座孤島。
周祈殷用皮鞋尖輕輕踢了踢其中一個紙箱,發出沉悶的聲響:“就這麼亂着?”
夏臨已經解開西裝扣子,整個人陷進沙發裡。
“下午才搬來,急什麼。”他仰頭望着天花闆,“其他都讓助理收拾了,就這幾個……”
夏臨突然坐直身子,眼裡閃着狡黠的光:“裡面可都是我的命根子,誰碰跟誰急。”
“哦?”一直沉默的蘇忱硯突然出聲,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興味,“什麼寶貝這麼金貴?”
“嘶——”夏臨猛地拍了下額頭,“我也記不清了。要不……打開看看?”
秦栩已經抄起茶幾上的剪刀,利落的劃開紙箱的膠帶。
最上面靜靜躺着一張泛黃的畢業照。
“嚯!”夏臨一個箭步沖過來奪過相片,指尖輕輕撫過那些年輕的面孔,“看看老子當年,帥得讓人自慚形穢。”
秦栩的目光卻越過他,死死釘在照片角落。
那裡,青澀的蘇忱硯正低頭親吻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
逆光中,兩人的輪廓被鍍上一層毛邊,美好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周祈殷的動作比思緒更快。
他一把搶過照片,拇指精準地蓋住那個角落:“讓我仔細看看。”
屋内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夏臨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掃視:“怎麼了?這照片有什麼問題?”
秦栩似笑非笑地看向蘇忱硯:“蘇總,看來你高中生活挺精彩啊。”
蘇忱硯神色未變,隻是伸手輕輕抽走了周祈殷手中的照片。
他的指尖在照片上停頓了一瞬,随後若無其事地将其放回紙箱:“陳年舊事,不值一提。”
周祈殷轉身走向門口,語氣冷淡:“時間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
“哎,這就走了?”夏臨一臉莫名其妙,“不喝兩杯慶祝喬遷嗎?”
秦栩倚在牆邊,忽然輕笑一聲:“看來有人不太想叙舊啊。”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
夏臨撓了撓頭:“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蘇忱硯垂眸,将紙箱重新封好:“沒什麼,隻是有些人……還沒準備好面對過去。”
“說說吧。”秦栩将手機往茶幾上一擱,整個人斜倚進沙發裡,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那個男生是誰?”
周祈殷輕歎一聲,反手帶上門。
“是蘇忱硯的白月光。”他走到秦栩身旁坐下。
“我之前跟你說過,他在高中時玩得很開。但沒想到……”聲音頓了頓,“他們會出現在我和夏夏的畢業照上。”
“所以?”秦栩挑眉,眼尾微微上挑,“你這是要替蘇忱硯打掩護?”
“不是掩護。”周祈殷伸手将人攬入懷中,溫熱的掌心貼着秦栩的後腰,“你也看到了,夏臨這次是動了真感情。這種事……”他喉結滾動了下,“得讓他們自己解決。”
秦栩順勢仰躺在他腿上,發絲散落在周祈殷膝頭:“那你會不會也有事瞞着我?”
周祈殷揉着他發頂的手突然僵住。
半晌,才聽見他低聲道:“有。”
秦栩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分手第二年,我回過西安。”周祈殷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什麼時候?”秦栩猛地直起身。
“七月份。”周祈殷的目光落在虛處,“剛好看見你和……同學一起去吃飯。”
“為什麼不叫我?”秦栩的聲音發緊。
周祈殷垂下眼簾:“因為你當時......笑得很開心。”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秦栩突然哽住,抄起抱枕狠狠砸過去,“周祈殷!你是不是覺得這樣默默自我犧牲特别偉大?”
抱枕砸在周祈殷肩上,他連睫毛都沒顫一下,反而伸手接住秦栩發紅的拳頭。
“小寶……”指尖撫上他泛紅的眼尾,突然低笑出聲,“這是在吃林溫的醋?”
秦栩怔住了。
那股無名火來得突然,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緣由。
倒是周祈殷,總是比他更懂他自己。
從年會回來時,周祈殷就察覺到了秦栩的異常。
那抹挂在嘴角的笑太過完美。
他養大的孩子,每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周祈殷重新将人摟進懷裡,溫熱的掌心撫過秦栩緊繃的背脊:“想鬧就鬧。”
他的聲音裡帶着縱容的笑意:“我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