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僵持間,忽有一人急匆匆朝這邊跑來。
“大哥大哥!”
隊裡掌風水路的羅盤手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溜煙跑到虎狼身側,附耳過去。
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虎狼沉寂的眼瞪得極大,橫肉擠在一起,他似乎又驚又喜。
“好。好!太好了!”
一旁彪楊湊過去,忙問:“發生什麼事了大哥?”
這裡的動靜讓弟兄們都跟着湊過來了。
虎狼丹田一沉,嗓音因高興而洪亮:“兄弟們!”
“等過了這重,我們的好日子就到了!”
羅盤手肩一沉,是虎狼拍他的肩膀。
“算得好!繼續好好幹!等出去了,大哥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謝謝大哥!我們趕緊收拾,得在半炷香之内趕到下一重入口。”羅盤手丹鳳眼微挑,笑得極魅。
彪楊在一旁沒規矩調戲他,“你一個大老爺們,怎得一笑跟狐媚子一樣嬌俏?”
彪楊善妒,在整個隊裡他最看不慣的,除了劉癟三,就是這羅盤手。可這羅盤手有拿手技,能測吉時利弊,又能判命門尋生死。雖入隊幾月,卻深得大哥虎狼的欽賞,礙于虎狼和求寶,彪楊自然不敢對他多有欺負,隻能明裡暗裡擠兌他,看他笑話。
衆人大多是糙漢子,對這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本也瞧不上,可這小白臉掌握着他們的生死,所以他們想跟着彪楊附和打壓,也不敢太明目張膽,隻能偷偷跟着笑話。
羅盤手不應也不言語,他抓着羅盤走于衆人面前,像是沒聽見,隻是他收斂的笑意隐約浮現出幾分陰晦。
虎狼知他這小白臉兄弟可能氣惱了,也怕自己的命稍不慎葬在彪楊的碎嘴上。
自下這地宮以來,虎狼早就厭了當圓場的和事佬。眼看就要成事了,對這總愛攪撥内讧的發小彪楊生出不少怨煩。
“好了!”
“快收拾,都他娘的給老子少說廢話!”
根據羊皮卷的指示,第五重入口的标記是一抹黑閘,說白了就是墨筆“一”。
“就是這裡。”
羅盤手又求證了一眼掌心的羅盤,爾後收進口袋,繼而眼神發亮盯向地宮主棺後的無門之牆。
牆極厚,根本沒有任何的出口。
“哪?”
“就在這裡!”
羅盤手興奮得笑沒了眼,他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珍袖小刀,速度極快劃開手掌心,血便汩汩流了出來。
“你這是?”
虎狼快速回憶,很快他就明白了羅盤手這頓操作的含義。這堵厚牆表面是無縫可往的死口,實則是需要以血激活的鬼牆,傳說守泉地宮有一牆,入則将通冥界,可一覽冥界。
他懷裡的繪圖本裡有一頁曾繪過!
“莫非此牆就是……”
虎狼話音未落,鬼牆劇烈抖動,先前羅盤手摩擦在牆面的血滲進牆内不見蹤影,像是被吸食進去般。
羅盤手愈加興奮,他又往自己的另一個掌心劃開大口,想讓鮮血流的更多。同時媚目厲聲對着身後看愣的衆人喊:“快!給它血!”
衆人看着他瘋狂的模樣膽戰心驚,連把目光投向他們的頭,虎狼。
虎狼則二話不說,一把從腰間抽出把利刃,也跟着割開自己的掌心。
牆愈發動蕩,衆人雖驚慌,但看到虎狼隻是鎮定的照做,紛紛受到鼓舞,啟以自己鮮血,召開這冥界之門。
這門像是有感應,它卷席他們的血,一飲而下,邪風四起,方才來時的通道皆閉合。
空間震蕩。
有人便慌了,“大哥!門堵上了!”
“大哥,你看前面是什麼?!”
虎狼想回話,突然塵土亂作,他什麼都看不見了,朦胧間他看到有兩簇綠光在一片塵土彌漫中虎視眈眈,猶如兩盞青綠色燈籠,瘆人,危險。
“大哥!小心!”
忽然手裡多了一份牽扯力,那力氣的主人一把将虎狼扯甩到一邊,他的頭便猝不及防磕撞到硬物,眼一黑,昏了過去。
*
“美女,到了。”
夏桑禾回眸,看到的是一張胖大姐的臉。
司機大姐此刻從前座扭過頭來喊醒坐在後排發呆的小姑娘,她這番動作與記憶裡那紙人精怪的動作出奇吻合,夏桑禾便立即聯想起那日的可怖場景,她見鬼般奪門而出。
好在此次她坐的是網約車,不然大姐該要以為她要逃票。
夏桑禾腳步極快往巷子裡跑,直到那間騷包老花店出現在眼前她才停下腳步喘氣。
夏媽媽正好捧着一盆君子蘭往外走,看見夏桑禾回來,她邊把那君子蘭盆栽好生綁在車後筐,邊喊她看會店,“來得正好,幫媽看會兒店。”
“媽,你去哪?”
“給客戶送新進的君子蘭,哎你待會兒把桌上的末尾收一下。”
夏桑禾沒說願意與不願意,隻是哦一聲便進了自家的花店。
大學生就這樣,回家當天是寶,過幾天開始就是草。大家都開玩笑說假期裡的親情是靠做家務維持的。
想到這夏桑禾不由哀歎一聲,也該知福,對比楊倩的處境,她家庭和諧,吃住不缺,又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呢?
現距離楊倩和禦極影蹤消失已經過去了三天,所有人都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了,除了夏桑禾。
那大樓崩塌和血觸手怪時常混夾于绾姬湖出現的夢境之中,就像是一場虛無缥缈,卻怎麼也逃脫不出來的噩夢。
夏桑禾輕車熟路往店裡的工作台走,由着小時候的記憶她還記得早前手機支付還沒有興起時,這工作台還兼得收銀台,說是收銀台,其實也不過是因為打制收掇鮮花時往台面下順手打了幾抽屜。
如今現金收得少了,原本都拿來分類放錢的抽屜口縮減成放各色工具、雜貨的收納地。
她坐下,桌前擺着的是夏媽來不及包裝的最後一束鮮花。這束花搭配比較簡約,九朵紅玫瑰搭着合适數量的尤加利葉,它們是修繕好的,隻要用玻璃紙把散着的鮮花根部包紮定型,再以夏媽選好的墨黑包裝紙進行包裝、拾掇好就算是收尾完成。
夏桑禾也不拖拉,她熟練将其中一朵玫瑰花枝固定在拇指和食指中間以作螺旋點,不過于抓緊也不松垮,因為太緊不利于後面加花旋轉的空間,而太松則會使手打出來的花束亂七八糟,不美觀。
加一到兩朵玫瑰就得加根尤加利葉,在抐到最後一朵花時,忽有一股陰風自她後頸吹來,夏桑禾打了個寒顫,她下意識回頭,後面是放存貨與雜物的倉庫間,倉庫間的門沒關,門牆貼内隐約露出幾朵花束枝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