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有早課,就算再有情緒,也不能因為這些情緒耽誤了學業。
臨行,她下意識要查看自己脖頸上的項鍊是否佩戴妥當,摸到空蕩鎖骨時,她才想起楊倩送她的半環玉墜被禦極取走了。
夏桑禾站在禦極離開前最後站定的位置,他的回答再次傳入耳中。
“楊倩是自殺的。”
良久,他側頭又道:“她在贖罪前,曾委托我……關照你。”
桑禾看向那完好如初被修複好的門牆,心緒複雜。
她擡左指看靈戒,那戒指已然恢複原先的靜寂模樣,看上去就跟所有再普通不過的銀戒指一樣沒什麼不同。
可夏桑禾卻清楚,它是一把鑰匙,一把特殊而充滿無限可能性的鑰匙。
還有一天時間給她考慮,要不要用這把鑰匙打開那扇能徹底改變她人生的異界大門。
而一旦打開,必是旋渦,卷起她奔向深淵。
可它到底會帶來幸運,還是不幸呢?
夏桑禾沒辦法界定,也沒辦法果敢選定——她,沒有楊倩那麼勇敢。
她,是怯懦者。
……
趕回學校已臨夜,在南方的蘭陵,三月算是早春季,天氣少部分帶春末初夏的暖,大部分還是帶秋冬的凜冽蕭瑟,所以當夏桑禾拖着行李箱走在濕答答,四處稀疏散落黃葉的校道時,她總覺得自己還在去年的初冬。
當時的自己肯定想不到短短不近半年,她的世界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吧?
那時的自己,最大的煩惱大概就是不挂科。
想的最多的問題大概也隻有幾種:中午吃啥,晚上吃啥,明早吃啥……
“唉。”
亂想着,夏桑禾站定在寝室門口。
正準備刷卡進門,宿舍門打開了。
是舍長李繁,她一手拿衣杆,一手提了好幾件厚重的、剛用洗衣機洗好的冬衣。
她很瘦,抓着沉重衣物明顯吃力。
見桑禾回來,李繁笑呵呵與她打招呼:“桑桑你回來啦?”
夏桑禾通過沒被抵擋住的縫隙看見其他兩個舍友吳欣欣、劉英也都回來了,正收拾各自的東西,偶爾說笑幾句,見她回來匆忙間有叫她名字的,也有用眼神與她打招呼的。
桑禾在疲憊中擠出一絲笑容,回應衆人後,桑禾主動上手幫李繁提過她快要抓不住的晾架大衣:“舍長,我幫你。”
“不、不用。”李繁眼神有些躲閃,盡管吃力,她還是從夏桑禾手中拿回自己的衣服,對她讪笑幾聲便往晾衣房走去。
夏桑禾生覺不對勁,可她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她搖搖頭,把行李搬進了寝室。
等她進了陽台,吳欣欣也跟着進來。她悄摸靠近夏桑禾,躊躇半天。
夏桑禾看出她有話要說,好笑道:“欣欣有話直說吧,我聽着的。”
吳欣欣才尴尬清了清嗓,低聲問她:“聽說了嗎?”
“嗯?”
“蘭陵高中那個死而複生的少女。”
墜樓于地的少女背影即刻出現在自己腦海中,很快那少女又變成雙手掐脖頸對自己瘆笑的形象,夏桑禾手裡拿着的新牙膏啪嗒一聲掉在地闆上。
桑禾的臉色開始泛白,而吳欣欣顯然也被突如其來掉落東西的動靜給吓了一跳,她快幅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似乎通過責怪别人就能趕走内心的不安。
“你怎麼了?你吓死我了!”
“對、對不起。”
夏桑禾咽下緊張,俯身去撿掉在地上的牙膏,起身時,她随意一瞥,倏忽看見陽台邊樓下的校道上站了個人。
是個穿着不知是哪個學校的黑白校服的女孩。
她脖子前傾,似乎在低頭觀察自己的鞋,長發遮去了她全部面容,人亦愣愣的,一動不動,就像座雕像杵在原地。
高中生麼?
保安怎麼放陌生人進校?
不。
不對。
會不會是……
桑禾想起自己的特殊,在起恐懼猜疑前率先拉過吳欣欣要往寝室裡退。
可吳欣欣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莫名興奮道:“桑桑!你的戒指居然會發光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