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箱的紫毫筆,硯台,大批限量的孤本,稀世文集被運到了溫棠梨的别院中。
這是詩會第二名的彩頭,溫棠梨看了看,她對這些文房用品倒是不感興趣。
溫棠梨依靠在月洞門旁邊,興緻缺缺地看着青梧指揮着仆役們将東西往裡面擡。
她是個很俗氣的人,反倒打了個哈欠。賞賜中居然沒有金銀财寶!雖說這些也可以去坊間兌成銀錢,但肯定是沒有亮晶晶,沉甸甸的黃金來得觀賞性強啊。
不過溫棠梨不會這麼做,這其中有一部分來自乾元帝的賞賜,這代表着陛下的認可、寵信。
若是将其當掉便是對乾元帝恩賜的不尊重,恐怕事後有有亵渎皇恩之嫌。
因此,溫晉這幾日腰杆都挺直了幾分,連上朝時的笏闆都比往日舉得高些。
倒是溫棠梨依舊如常,在溫府裡該吃吃該喝喝,權當這些禦賜之物是多了幾件擺設。
溫棠梨在别院将樁樁件件都過目都,便隻留了一套在自己的房内。
文房四寶除了溫睿,其餘兄弟姐妹都送了一套。
剩下的便都封進了庫房,如今她總算有了名正言順進出庫房的由頭,雖說取用物件還得看那庫房管事的臉色。
朱漆庫門“吱呀”合上的刹那,溫棠梨眸中閃過一絲雀躍,她激動地搓了搓手,臨雨冷靜道:“所有東西都在這裡了。”
溫棠梨從腰間小荷包裡取出了一把古銅鑰匙。
這是一把十字鑰匙。
臨雨見狀,立即會意地往另一側尋去,兩人分頭找總能快些。
若是在這庫房裡還找不到,溫棠梨實在想不出母親的遺物還能藏在哪裡。
兩個人開始在庫房翻找,并壓抑着動作幅度,以防讓庫房外的管事和侍衛感到異常。
溫府作為名門望族,庫房裡的東西不少。地上錯落的碼着樟木箱,箱角銅鎖泛着冷光。
溫棠梨半跪在箱前,将古銅鑰匙一個個試過去,有些箱子雖然是十字孔,但與古銅鑰匙并不适配。
“小姐,試試這個呢?”臨雨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了一個落滿了灰的,就兩個手掌那麼大的盒子。
當溫棠梨拂去箱上積塵時,她注意到了這個盒子的特殊材質。
很堅硬,就像是用玄鐵制成的兵器一般,指節叩上去能發出沉悶的聲響。
溫棠梨指尖微顫,捏着那把古銅鑰匙緩緩探向鎖孔。
鑰匙與銅鎖相觸時發出“咔”的輕響,鎖芯内機關咬合的聲響在寂靜的庫房裡格外清晰。
她手腕輕轉,鑰匙卻突然卡在半途,進退不得。
“别急。”臨雨低聲道,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兩人合力,鑰匙又深入三分,這次終于觸到鎖芯深處。
“咔嗒”
塵封多年的銅鎖應聲彈開,箱蓋掀開的刹那,積年的塵灰如霧般騰起。
溫棠梨猝不及防地吸進一口,頓時喉間發癢,急忙以袖掩面,卻還是漏出一聲悶咳。
“那小人進來幫您吧!”侍衛說着,手已搭上門環。
糟糕!不能讓他們進來!無論盒子裡的是什麼,要是被上報給溫晉,溫棠梨就完蛋了。
千鈞一發之際,臨雨突然“哎喲”一聲,将手中賬冊重重摔在地上。
溫棠梨會意,立即揚聲斥道:“笨手笨腳的!這可是禦賜的孤本,若摔壞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門外侍衛的手頓時縮了回去,“小的冒失了,這就去外院守着。”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溫棠梨才長舒一口氣。臨雨撿起賬冊,輕笑道:“不愧是小姐,真機敏。”
“嬷嬷懂我,配合得好。”
兩人結束了簡單的阿谀奉承,重新看向玄鐵盒内。
盒内物件寥寥,分量不大。
一封溫晉手寫的婚書請帖,底下壓着一隻翡翠玉镯,水頭極好,與溫棠梨腕上常戴的那隻紋路如出一轍,隻是圈口大了整一圈。
那封婚書請帖已泛黃卷邊,是市井最廉價的煤灰墨,經年累月,連紙纖維都沁出了斑駁的墨暈。
那時溫晉剛入仕途,寫奏章時要反複斟酌才敢落筆,生怕寫錯了浪費紙張。
這封信件便是當年那個寒門書生,在燈下小心翼翼地謄寫了一遍又一遍才敢送出的心意。
溫棠梨見狀長長地歎了口氣。
她正欲合上木匣,指腹卻觸到匣底一道幾不可察的凹痕。
嗯?還有東西?
當年随母親回到江家祖宅時,她見過類似的精巧物件。記得外公曾演示過,說這是專用來存放要緊契書的藏珍匣。
溫棠梨試着移動了盒内的底闆,确有此事!那是個可拆卸的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