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吧,會好受許多。”
陵南艱難地伸出手去,取過盒子,毫不猶豫地将藥丸含進嘴裡:“多謝大人。隻是這般忙亂,大人當真還要跟着麼?不若早些回去,還少受些苦頭。”
月官看向陵南的雙眼,裡頭藏了好些擔憂。他原本就動了回去的心思,畢竟一開始來這不是他的本意。
隻是他看着這雙眼睛,莫名其妙地動了想要留下來的念頭。
“無妨,左右閑來無事,留下來還能幫襯一二,總歸沒有壞處。”
荀知頤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此刻空蕩蕩的林子裡隻剩了他們兩個。風吹過,将落葉帶得嘩嘩作響。
“會有怨言嗎?”月官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什麼?護法麼?”
月官輕輕點了一下頭。
“老實說,全然沒有是不可能的。”陵南微微笑了一下,“不過過得挺快樂的,不會無聊,我還挺喜歡的。”
月官不再言語,隻是擡頭看向有些天空。他不是一個喜歡将情緒展露出來的人,他跟荀知頤全然不同,後者是那麼鮮活,而他卻像一灘死水。
可他們分明是同一個人。
“天庭的日子也很好,不過是沒什麼人講話,所以過起來會寡淡不少,沒什麼滋味。像大人這樣的,自然會覺得天上舒服些。”陵南道,“不過像我這種閑不住的,确實沒辦法。”
月官深深看了他一眼:“以你這種性子,犯下這種錯誤倒也不算稀奇。”
陵南自然知曉他指的什麼錯誤,隻好尴尬地笑笑。
“什麼錯誤?”荀知頤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他手中抱着一堆不知名的果子,晃晃悠悠地走來。
“沒什麼。你哪整來的?不怕吃了中毒?”陵南見到荀知頤,整個人瞬間活過來不少。倒不是他覺得月官無趣,隻是單獨跟對方相處的時候他總是有些不自在。
面對荀知頤的時候則更有說話的欲望。
“不要緊,能吃。”荀知頤大剌剌地坐在地面,将手中果子往地上一撒。紅豔豔的果子咕噜噜滾了滿地,“之前雲師姐給我嘗過,可甜了,汁水特别多。我剛來的時候見了,便想着撿回來。”
他順帶着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将上午買了沒吃完的糕點取出來:“不想吃果子的話,還能吃這個。幸好買的多,吃不完。”
“還挺細心的,回去後自覺領賞。”陵南十分滿意,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徒弟,全靠他調教的好,才不是他上輩子積德,全靠這輩子過于努力。
荀知頤十分自覺地從一堆果子中撿了個最大最紅的,遞到了陵南手裡。
“月官一起來吧,好歹也累了這麼久了。”
他對月官的那一點敵意早就在對方把自己救出來的時候消散了,來的快去的也快。
月官有些局促,好似不太習慣被别人招待。他有些僵硬地坐了下來,試着融入這一氛圍。
沒了逃亡的兵荒馬亂,也沒了處處躲藏的不安,突然到來的甯靜才是難能可貴。
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辰,林子裡的亮度同有些陰沉的天空完全沒辦法知曉。但或許正是因為時間的模糊,才得以讓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玉佩該怎麼拿?”荀知頤雙手撐地,擡頭看天,“現在根本沒辦法。”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麻溜地坐直,将目光投向月官:“你既然不受傷害,不如你去取?拿到就走,他們也沒辦法拿你怎麼樣吧?”
月官:“不行,我不能随意插手。”
“為何?小小幫助一下也沒什麼問題吧?你之前不就幫了我們?”
月官搖搖頭道:“不一樣的,不同的事情也不同的界定範圍。”
“行吧,那你要是插手,又會怎麼樣?”
月官的手指輕敲地面:“遭天譴。”
荀知頤一聽樂了:“這不巧了嗎,我也要遭天譴。不如咱倆一塊遭?”
“咳,哪有人一起遭天譴的。小頤子,我早就同你說過了,他的身份同你不一樣,少問幾句。”陵南啃了一口果子,含糊道,“這樣吧,來個以假亂真如何?”
“造假?”
“不是有圖紙嗎?照着做應當不是什麼難事?”
“自然可行,隻是出去估摸得廢上好一陣功夫。外邊重兵把守,從衆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可要些時候。”
陵南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僵:“這家仆不怕霧瘴,卻從未到林子裡搜查,想來這裡應當藏着什麼他們不敢涉足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林子裡忽然刮起好大一陣風,呼呼作響。
落葉被騰空卷起,随着風流向遠處飛去,飄蕩着,沒有固定的航線。
緊接着傳來一陣女人的輕笑。
“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