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知頤看着夢中那張出現了千百萬次的面孔,心裡一顫。他自己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奇異又很新鮮。在他自己的意識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心裡流露出的情緒已經先一步替他做了反應。
他不自覺地想露出笑臉,接着上前給對方一個擁抱,最好再來一個吻。
這具身體的情感被壓抑得太久了,一旦有些許苗頭,緊接着便會爆發。
荀知頤硬生生将自己控在原地,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他一眼便瞧見了對方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紅色繩結,和他手腕上的那串同根同源。
過去的自己竟如此情深,舍得将這麼寶貴的東西送出去。
“小友!小友!”身後傳來道士的叫喊聲。他從自己的攤子前跑了過來,手中揮舞着什麼東西,氣喘籲籲,“真是苦了我這把老骨頭。我生怕找不着你了。”
他将手中的畫卷遞給陵南,喘了口氣,接着道:“畫像,老夫可算是弄出來了。”
陵南接過,展開一看。畫上竟是位男子,相貌非凡,英俊得很。
他靜靜瞧了一會兒,越瞧越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我可同你說啊,這絕對是真的,如假包換。”
陵南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如假包換,你可怎麼換?再替我找個真正的人來麼?”
道士撓撓頭:“那倒不是,我再給你補一幅畫不就是了。”
他邊說邊拿眼去瞅着畫像,伸出手指指點點:“你瞧,這畫得不夠好麼?同你眼前這位公子一模一樣。”
陵南恍然,他說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不久前才見過,就在自己的面前。
等等,面前?
他擡頭看了看眼前的人,那人還未離去,但看樣子應當馬上就要走了。他立馬上前一步,将荀知頤攔住。
“公子既幫我抓住了小偷,我總得報答公子,不如我請公子吃頓飯如何?”
眼前人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應當絕不是巧合,或許是上天給他的旨意。
叫他莫要錯失良機。
荀知頤正好需要留在陵南身邊,他順水推舟地應下,一切水到渠成,自然非常。
省得他絞盡腦汁地想理由了。
陵南在說話間隙,眼睛一直盯着荀知頤,沒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角落。直到來來回回瞧了好幾遍,他才終于定下心确認。
畫中人正是眼前人。
看來他這一趟還不算虧,既得了樂子,又碰上了緣人,可謂是一舉兩得。
“不知公子的名字是?”
“荀知頤。”
“就連名字也很耳熟。”陵南喃喃道,“哦,我叫陵南。”
“陵南!可叫我好找。”杜花曾從人群中沖出,怒氣沖沖。他一把握住陵南手腕,但卻沒使多大的勁,“叫你小心些容易走丢,一句話都沒聽進腦子裡去?”
陵南自擠進人堆後,杜花曾就找不着他了。身邊又都是姑娘,他不方便用蠻力去擠,直接在外頭候着,想着以陵南的性子,不出一會兒應當就會出來了。
誰知他左等右等,硬是不見人。說書攤子都撤了,也見不到人。他四處尋四處找,這才将人找着。他覺得自己操心得跟陵南他爹似的,一不留神孩子就跑不見了。
偏生陵南就是閑不住,凡事都順着自己的心意來。這也至于這種看起來很低級的錯誤總是在他二人之間發生,并且概率高到離譜。
“對不住對不住,這樣,我請你吃飯,好不好?”陵南撓撓頭,“畢竟我原本想找你來着,這不是沒找着嗎。”
“沒找着就自己偷偷摸摸跑了?出了點事怎麼辦?”杜花曾滔滔不絕地說着,“本來身子就不好,出了些意外你喊破嗓子都沒人救你,我看你要怎麼辦。”
“哪有這麼嚴重,我次次都這樣出來。”陵南安撫着,“走吧走吧,就去那家酒樓怎麼樣?”他推着杜花曾向前,一面又回頭招呼着荀知頤,“你也跟上,莫丢了。”
杜花曾回頭看着,見到荀知頤,不由得皺起眉:“喊誰呢?這又是哪位。”
荀知頤莫名對杜花曾很是不爽。他也不知因何而起,隻是心裡隐隐升騰起一種煩躁的感覺,揮之不去。這種感覺對他來說過于新奇,原先的自己就如同心死了一般,什麼都察覺不到。今日他算是十足領略了一番,看一個人不順眼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幫我抓了小偷,答謝他請他吃飯而已,這有什麼的。”
陵南雖是這般解釋,杜花曾卻還是用了不太禮貌的眼神打量了荀知頤一番,見對方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無理低劣的小人,才将一顆心慢慢咽回肚子裡。
正值飯點,酒樓生意很好,座無虛席。店裡的小二端着盤子,忙得腳不沾地。
“不知公子是哪裡人?”陵南看向荀知頤,問着,“看樣子不像是本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