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天氣還有些涼,更别提溪水的溫度了。
陵南下水的一刻明顯地瑟縮了一下,随後很快适應水溫,安安靜靜地泡在溪水裡。他皺着眉,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帶着不正常的潮紅。
“你就不能幫幫我麼?”陵南擡眼看着荀知頤,“怎的就要将我丢在這水裡?”
荀知頤垂眸,咽了咽口水,不去看他。
饒是他感知再如何封閉,再如何遲鈍,此刻也難以忍受由心傳來的震顫。
陵南仍不清醒,說話還有些黏糊:“怎麼不擡頭看我?是不想,還是不敢?”他輕笑一聲,宛如枝頭站着的百靈鳥,“未免太不解風情了一些。”
“你……白日不可宣淫。”荀知頤往後躲了幾步,頰邊染上的绯色逐漸下移,占據了他的脖頸。
沒人叫他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啊!那藏典閣裡的千千萬萬本也未曾記載!
他該如何?他該如何?
按理說用溪水此刻屬寒,泡一泡應當就會緩解很多,怎的,怎的……在陵南這還頗有些愈演愈烈的趨勢?
“你過來,後退做什麼?”陵南似乎遊刃有餘,他占據着主導的地位,操控着自己手下的兵将,一步一步來到大捷的局面。
荀知頤輕咳兩聲,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些,但距離陵南還是有些距離。
“你在那泡着便是……無需我來。”
“你的意思,是要拒絕我了?”陵南笑道,“那真是遺憾。”
荀知頤聞言吓得手都不知道該放到哪去,渾身僵硬得如一具木偶。血液在他的四肢歡快地流動着,莫名的,他覺得自己也開始有些熱了。
是他的錯覺嗎?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嚣着,渴望得到陵南的念頭在他的心中幾乎紮了根。
為何如此?他不該……他不應該有這種感覺。
荀知鬼使神差地又往前走了幾步,正正好好停在了岸邊,離陵南隻有一小段的距離。一切行為未經過大腦,就這般自然而然地做出來了。
像是循着他的本心,本該如此,又本不該如此。
陵南眯着眼笑着,在荀知頤眼裡,就如同仙子下凡一般,無時無刻不再勾着他的精魄。
荀知頤被陵南扯得彎下腰去,随後好似有什麼東西輕輕覆在他的唇上,溫熱的,柔軟的。
他的意識一下子回籠,整個人被陵南牽着引着,仿佛來到了人間仙境。不似天庭一般冰冷,而是如日光的溫暖和煦。
這個吻很短,如同蜻蜓點水,昙花一現。
荀知頤腦中竟憑空生出了欲求不滿的念頭,恨不得想再重重覆上,輾轉厮磨個痛快。他這是怎麼了,都不像他自己了。
而陵南則一下子趴在了岸邊,渾身軟綿綿的,一動也不動。溪水的刺骨有效地緩解了迷情散所帶來的燥熱,他感覺原本發酸發軟的四肢一下子活了過來。整個人也不再燥熱難耐,渾身是被纾解的清爽。
這會他才稍稍清醒了些。
他剛剛好像做了些什麼……罷了,應當不是什麼大事,礙不着他。
陵南睡過去前,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荀知頤臉上的溫度未消,他站在一旁,時刻關注着陵南的狀态。見對方臉上的媚态退下去後,才呼出一口氣。
這毒算是解了,可這心裡怎麼這麼不痛快呢。
陵南趴在岸邊,眼皮逐漸變得沉重,沒一會兒便昏睡了過去。他的身子本來就弱,眼下燥熱和極寒同時入侵體内,想必不會太舒服。頭腦昏昏沉沉,動一下就難受得緊。
荀知頤見狀,顧不上方才甜蜜的體驗,連忙将人從小溪裡抱起,放至一旁的樹幹邊。夢中的陵南似乎有些不适,哼唧了半天,自己又蹭着樹幹換了好幾個姿勢,才慢慢安靜下來,很快便連呼吸都變得平穩。
看樣子,應當睡得不錯。
荀知頤四處找了些樹枝,但因着剛剛才下了雨,不少枝桠已經濕透,根本沒有辦法點燃。他跑遠了些,好不容易才找着幹的樹枝,又急急匆匆地回來,在陵南面前生起了火。
總不能穿着一身濕的入睡吧,會感冒的。
荀知頤皺了皺眉,他自己的衣服已經幹了,但陵南的卻沒有。現下還是得為陵南找一身幹淨的衣物來才是,不然生病折騰,可折磨人。
他四下看了一圈,這林子大得很,放了陵南一人在這他又不放心。思來想去,他幹脆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紙人,往地上一扔。
霎時間冒出了一位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來。
“看好他,我去去就回。”他囑咐着剛放出來的分身,自己則到四周尋人家去了。他不知道這附近是何處,傳送符用不成,隻能靠一雙腿慢慢找。若是找到還好說,若是找不到一時半會恐怕也趕不回來。
他想了想,索性又多扔了幾個紙人出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群人興許還能撐得久一些。
這般想着,他腳底生風,飛快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