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當家,該走了。”盛臨霜說,“宋小姐說午前要趕到鎮上。”
漁村的小碼頭邊,幾條漁船已經備好,宋梧期正在檢查船闆。
“這條結實些。”她頭也不擡地對江枕風說,“你坐這裡。”
江枕風剛要上船,那個大嗓門的漁夫又湊過來:“姑娘們是去青柳鎮?聽說那兒新開了家綢緞莊,貨色比汴京的還好......”
“老哥。”宋梧期打斷他,“近來可有陌生人在這一帶活動?”
漁夫搓着手想了想:“前幾日倒是有幾個外鄉人,在河邊轉悠,看着像......”他做了個拉弓的手勢。
宋梧期和江枕風交換了個眼神。她掏出幾個銅币塞給漁夫:“多謝相告。”
漁船緩緩立岸,江枕風坐在船頭,看着漁村漸漸變小。
“到了鎮上先找大夫。”她說,“你的傷需要重新包紮。”
宋梧期“嗯”了一聲。
陽光越來越強,照得河水泛着粼粼金光。有那麼一瞬間,江枕風幾乎忘記她們正在逃亡的路上。
“坐穩。”宋梧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前面有急流。”
漁船随着水流加速,江枕風不得不抓住船舷,一個浪頭打得船身劇烈搖晃,她差點摔倒,還好被一隻手穩穩扶住肩膀。
“抓緊我。”宋梧期說。
江枕風感覺到背後的溫度,和昨夜靠着的那個肩膀一樣溫暖。激流很快過去,但那隻手遲遲沒有松開。
“謝謝。”江枕風輕聲說。
宋梧期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收緊了手指。
漁船在午時抵達青柳鎮。
“先找大夫。”江枕風踏上碼頭,回頭看了眼宋梧期泛紅的繃帶。
盛淮攔住一個挑擔的小販打聽。小販指向鎮子西頭:“去找濟世堂的孫大夫吧。”
濟世堂是間不大的藥鋪,門口曬着各種草藥。孫大夫胡子花白,正在給一個孩童把脈。見她們進來,目光在宋梧期染血的衣袖上停留片刻,對藥童道:“帶這位小姑娘去後院。”
後院擺着張竹床,宋梧期坐上去。孫大夫解開宋梧期的繃帶,傷口已經有些發紅。
“傷口沾水了。”老大夫皺眉,“年輕人就是不把身子當回事。”
江枕風站在一旁,看着孫大夫熟練地清理傷口,藥粉撒上去時,宋梧期的手指微微蜷縮,但神色不變。
“三日内不能碰水。”孫大夫包紮完,又抓了幾副藥,“這位小娘子拿去煎了,早晚各一副。”
出了濟世堂,盛淮已經打探到客棧的位置。青柳客棧是棟兩層木樓,門口挂着酒旗。掌櫃的是個圓臉中年人,正撥着算盤對賬。
“兩間上房。”宋梧期說。
掌櫃擡頭打量她們:“客官看着面生啊。”
“行商的。”江枕風說,“路過此地。”
掌櫃的還想問什麼,但見盛淮将一塊銀子放在櫃台上,也就作罷。
房間比想象中幹淨,推開窗就能看見河景。江枕風放下包袱,聽見隔壁傳來盛淮和宋梧期的說話聲。
“驿丞說最快明早才有船去汴京。”
“太慢了。”
江枕風走到窗前,河面上幾艘貨船正在卸貨。
“少當家。”盛臨霜敲門進來,“我買了些吃的。”
油紙包裡是剛出爐的燒餅,夾着鹵肉。江枕風掰開一塊,酥皮落下。她剛咬一口,就聽見隔壁門響,宋梧期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吃點東西。”江枕風遞過燒餅。
宋梧期接過,卻沒急着吃:“我讓盛淮去聯系商行的暗樁了,最遲今晚會有消息。”
江枕風點點頭,看着宋梧期小口咬着燒餅。
“你的傷......”
“不礙事。”宋梧期打斷她,“倒是你,到了汴京打算怎麼做?”
江枕風:“先查清商行當年的事。”她頓了頓,“你呢?”
“去見父親。”宋梧期說,“有些事得當面問清楚。”
樓下突然傳來喧嘩聲。江枕風探頭看去,幾個衙役正在街上張貼告示,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我去看看。"盛臨霜放下燒餅就跑。
不一會兒她就回來了,手裡還拿着張揭下來的告示:“是通緝令!畫得一點都不像少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