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看不清天氣。
五更天,太陽未起,豐陵的壯丁們都早早起了身,打算去城外找四明商會的少東家。
晏鎖蔚也難得起了個大早。
“齊煊,醒醒。”她拍了拍身側的男人。
“怎麼這麼早?”他看了眼窗外,發現天還暗着,有些詫異道。
“以防萬一,我們現在動身去一趟城北。”
“城北?”齊煊盡力調動還迷糊的大腦,“官道那兒不是城南麼?”
晏鎖蔚點點頭。
“紫光洞在《幽冥雜談》中就在山上,而城南是廣原一片,何來洞穴?你看過那輿圖,還記不記得山上的瀑布在何處?”
齊煊拍拍腦袋回憶了一番,瑞鳳眼還含着水霧,擰眉道:“瀑布現在是沒有的,因為早年豐陵城外地動過,山上的水系變道,瀑布就消失了。”
“那你還記不記得舊瀑布所在?”
“我可是過目不忘。”
“動身!”
未多言,一刻鐘後兩人飛身上馬,朝城北奔去。
兩人避開主幹道,憑借齊煊的記性尋了一條窄道上山。
無心留意身邊景色,兩人到山腰處時身上都因水霧濕了一身。
“這裡就是吧?前面破敗的亭子就是原先用來觀景的嗎?”晏鎖蔚問。
“不錯,那是雲露亭,水系改道之後就荒廢了。”
雲露亭既然是用作觀賞瀑布,人在其中站立觀景,最佳處必然就是瀑布了。
晏鎖蔚走進亭中觀察一番,很快确定了位置。
此處早沒有了瀑布的痕迹,唯有雜亂野草徒增野趣。
晏鎖蔚攔住齊煊想要藤蔓的手,找空隙鑽了進去。
洞中被人鋪上了石闆,石闆上壘滿木箱,數了數足有十八箱。
“這堆草裡竟然别有洞天,”齊煊用劍柄敲了敲木箱,“我們快些确認這裡的東西,馬上出去。”
事到如今齊煊還有什麼不懂,明擺着的調虎離山之計。
平常上山砍柴狩獵的樵夫獵戶都被四明會的人以“重金懸賞少東家下落”引去了城南,這座荒山上的秘寶,想來今天就回被挪走。
晏鎖蔚點點頭,掏出随身攜帶的匕首,目光四處梭巡一番,找到角落裡受潮最嚴重的箱子,将其微微一撬,便可看到其中所藏之物。
“是官銀。”晏鎖蔚眉毛一挑,道。
齊煊點點頭,眼神卻一直落在晏鎖蔚手中的匕首上,通體烏黑,刃薄如紙,是一柄難得的好刀。
兩人迅速從洞中出來,尋了處植被豐茂的高地,藏身其中,等待來人。
僅僅兩刻鐘,一隊穿着打扮像普通樵夫的人向這處靠近。
他們四處張望了一番,沒有發現異常,便将洞口的藤蔓随意砍開,搬運出洞中的箱子。
幾人訓練有素,默不作聲,很快将箱子擺進車中,蓋上一層雜草,又用遮雨布蒙了起來。
“數量都清點好了,别落下什麼東西。”為首的一人說完,一黑瘦男人點了點頭,搬出一個極重的桶放進洞中,拿出了火折子。
“糟了!是火藥!”齊煊一驚,一把抓起晏鎖蔚的領子撈入懷中,幾步飛奔到山道上。
那男人已經點燃了引線跑了出來,沒過多久,山間轟鳴一聲,土崩地裂。
齊煊将晏鎖蔚穩穩放在雪裡黑背上,自己則落于一邊受驚的棗紅馬上,雙腿一夾馬肚,穩住身形。
“事不宜遲,我們需即刻趕到豐陵官道,立即出發,不能停留。”晏鎖蔚雖心神未定,緊張得心快蹦到嗓子眼,但還是極力冷靜下來,握緊缰繩道。
雖說兩人走得快,但身上都沾了極重的硫磺味,官銀去處僅憑兩人無法探查,回城又過于明顯,隻能迅速與陳義等人彙合,先離了豐陵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眼下齊煊無官職品階在身,不好插手,就算有,他們也不清楚這批銀子是誰的手筆,貿然上前是愚勇。
晨風拂面,晏鎖蔚在馬上愈發冷靜,想清關節後奮力揚鞭,直往官道而去。
齊煊觀察着她的神色,一時間對她的好奇愈來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