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晚失眠太久,她一直到半夜兩點才睡着,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你昨晚偷牛去了?”
聽小紙這樣說,姜故照了照鏡子,一眼便看到眼底那兩抹烏黑。
“你去哪兒啊?”小紙見她換了身衣裳準備出門,就随口問了一嘴。
姜故:“秘密。”
小紙:“怎麼還神神秘秘的?”
姜故:“好了,你就在家等我,哪兒也不許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覺告訴它,這丫頭絕對憋着事兒呢,還故意瞞着自己。
小家夥猛地蹿到她跟前:“幹嘛不要我跟你一起去?萬一你有個什麼好歹怎麼辦?”
眼見着小家夥纏着她不放,她往那兒一站,假裝不經意間說道:“你不怕你的謝大人來抓你啦?”
一提謝尋它就覺得發怵,好歹也是堂堂三百年的靈,昨晚實在是太丢臉了。
“你激我?”
姜故笑了一下,像是在哄它:“哪有,我就出去一小會,很快就回來。”
小家夥看她笑得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到底還是妥協了:“好吧好吧,我在家等你。”
下了一整夜的雨,一路上到處都是水窪,這天陰陰的,她不是很喜歡。
姜故有一陣子沒去北街了,那裡離家和學校都有一段距離,北街有一條小巷,徑直走入巷尾有一家蘇記糕點店,地方很偏,但是味道卻很好。
從南臨路到北街坐電車沒有那麼繞,速度上還要快些,也更便宜。她家所在的這一帶比較偏,聽不到市區的喧鬧。電車的樣式有些老舊,車身駛在軌道上叮鈴作響,畢竟那麼多年了,車軌已經泛出斑斓的鐵鏽。
蘇記是百年老店,做出來的糕點稱得上是一絕,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點外賣,也不能電子支付,每次姜故想吃這裡的點心都要提前好幾天預約。她上周一就已經打電話過去訂了一個蛋糕,早就料到小家夥會來,特地準備了一個驚喜。
拿到蛋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她看了一眼盒子裡的樣式,滿意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注意到前台小姐姐詫異的眼神。蛋糕的樣式是按照顧客的要求來的,而她訂的這塊畫了一隻張牙舞爪的鬼,那鬼還在朝她吐舌頭,前台小姐姐心想現在小姑娘審美都挺獨特的。
“姐姐能寫個祝福語嗎?”
“當然可以,需要我幫你嗎?”
姜故想了一下,說:“那幫我寫'祝你三百八十歲生日快樂'吧。”
???
“多少歲?”
姜故突然反應過來,胡亂解釋道:“姐姐你寫吧,和朋友鬧着玩兒。”
前台小姐姐“哦”了一聲,一筆一劃認真地寫好了。
走出店鋪的時候她擡了一下眼,不過天空還是灰蒙蒙一片,感覺像是要下雨。
糟了,傘昨晚都送出去了。
電車緩緩向站台駛來,正要邁出步子,卻不料被誰推了一把,讓她一個踉跄。
姜故回頭一看,一個人影子都不見。
見鬼了?
不對啊,就算是鬼她也看得見。
姜故懶得去想,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昨晚沒睡好,電車剛起步她便有了困意,沒幾分鐘眼皮就耷拉了下來,一頭倒在窗戶上。
這趟車她經常坐,車身很晃,車輪與鐵軌的每一次接觸都伴随着“哐當哐當”的聲響,聲音厚重又沉悶。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這次她沒聽到那聲音,也沒覺得車身在搖晃,反倒是四平八穩的,很适合睡覺。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沉得有些不正常
“姑娘。”車身突然颠簸了一下,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她,姜故不情不願地蹙了下眉。
像是沒睡醒,她揉了下眼睛,咕哝着:“到哪兒了?”
“姑娘,你聽見什麼聲響了嗎?”老人聲音很低,像是噤聲說話。
那老人坐在她邊上,穿着青灰色的長袍馬褂,織繡圖案很淺,并不打眼。
姜故和他對視片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老人的五官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到底是誰。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周遭很黑,車廂的電燈十分微弱,幾乎看不清坐在對面的人臉。車内烏泱泱一片,明明是坐滿了人,卻是一片死寂。
姜故很快就意識到,她可能不處在真實的世界中。她突然想起上電車時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卻沒見到人,難不成是無意被拉進了某隻鬼的怨念裡去了?
這下麻煩了。
“姑娘,你聽見什麼聲響了嗎?”老人的聲音又穿透了死寂。
四周彌漫着一股難聞的鐵鏽味,好像還混雜着另外一種難聞的味道,姜故嗅了一下,很像血腥味。
“什麼聲音?”姜故問他。
“槍聲。”
“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