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開去哪裡?”姜故問他。
“不知道。”他的聲音明顯嚴肅了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散怨,他可不想砸了自家的招牌。但眼下他連怨主都沒見到,情況自然是不太妙。
“你看着我幹嘛?”姜故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視線,發現那人正在打量自己。
“我還沒問你呢?我剛感應到有怨氣就來了,除了你我連鬼影子都沒看到。”他越想越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古怪。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怨主,當時車裡有很多人,有個老爺爺說想回一趟南都,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他南都在哪裡他就消失了,然後車廂裡那些人跟變異了一樣,突然冒出了很多怨氣。”
說到這裡,姜故突然朝他笑了一下,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啊,要不是你解決了那些東西我可能就慘了。”
“哪裡來的怨氣?”江辭越聽越離譜,愣了許久才說道:“車廂裡不是一直就隻有我們兩個嗎?”這下他是真的有點兒搞不清狀況了。
姜故微微皺了一下眉。
原來不是他,那剛剛是誰幫了自己?
她朝車外望去,這會兒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窗外朦胧的月色灑進車廂裡,本來應該很柔和才對,但四周一片死寂,不時有鳥的啼叫聲,生出了一派蕭瑟的死寂感。
“到了。”江辭突然開了口,她這才發現電車的速度在慢慢變緩,直到完全靜止。
放眼望去,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這裡大概是某個村鎮。村口的老槐樹歪歪斜斜地立着,枝幹張牙舞爪,一片葉子都沒有。樹下的老人穿着打補丁的粗布衫,他坐在石墩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煙。
“爺爺,我能問問您這是哪兒嗎?”那老人側臉對着他倆,姜故拍了他一下。
老人發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差點沒把他倆吓一跳。
果然,又是一隻鬼。
老人的眼睛漆黑,幾乎看不見眼白,黑絲從眼周滲出,一縷一縷的那種。
“這是……”他機械地看了兩人幾眼,緩緩說:“南都城,青石鎮。”
“你在這裡幹嘛呢?”江辭問他。
老人歪着腦袋,詭異地笑了一下:“等你啊……”他的語調很奇怪,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一點也不連貫,讓人聽着心裡發毛。
“你能幫幫我嗎?”
江辭說:“你想我幫你做什麼?”
老人裂開嘴笑:“今年洪水成災,莊稼地……都毀了啊……”
說完,老人立馬斂起笑,旱煙“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他整個人猛地一僵,身軀毫無規律地扭動起來,“咔嚓”的骨頭交錯聲讓人不由得心頭一跳。
姜故被吓了一大跳,以往遇到的那些怨靈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她還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閉上眼,置身某片空間中。
“閻爺爺?”
“您在嗎?”
“小紙?”
“我這情況不太好。”
“……”
叫了好多次,依然沒有任何回音。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冒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隻要遇到邪物,他們一定會及時趕到。
她正準備再喊一嗓子,卻聽到了江辭的聲音,一下子退出了靈域。
“發什麼呆?”江辭拉着她的胳膊就跑:“還不躲遠點?”
她這才匆忙朝他那邊看了一眼,那老人的腰肢瞬間像是沒了骨頭,瘋狂彎折,每一下動作都伴随着骨頭的脆響。沒過一會兒,老人就倒在了地上,鮮血汩汩地流着,直到變成一股黑霧,消散在半空中。
江辭抿着唇,身形緊繃:“他也是怨靈。”但下一秒他又覺得很奇怪,已死之人之所以成為怨靈就是因為生前的挂礙和癡念太重,又或者是作惡太多,所以死後不得安甯,靈師散怨,散的是愛恨嗔癡怨,魂師滅靈,滅的是貪惡殺盜淫。相比起魂師,靈師更像是死者的傾聽者,走進他們的故事,替他們散去塵念,好入輪回。
這樣說來,剛剛那個老人,他的塵怨就是莊稼地被洪水沖沒了,就因為這個他甯願忍受怨氣撕咬的痛苦也不肯幹幹淨淨地走。
還能更扯嗎?
江辭實在沒了耐心,沒忍住冒了髒字:
“靠,我他媽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曆吧。”
姜故瞥了他一眼,感受到了他的不爽,“怎麼?才剛開始就覺得麻煩了?”說完,她佯裝歎氣:“要不叫你哥來算了?”
江辭很驚訝:“你還知道我哥?”話剛說出去,他就意識到自己重點偏了,這人不明擺着覺得他搞不定這事兒嗎!
“當然,你哥江澈在靈師年輕一輩裡很有名,”姜故說完還不忘補一刀:“除了你,你們一大家子都挺有名的。”
“……”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