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仙尊面上是明晃晃的不贊同,宋莺時抱着狐狸咬咬牙,才頂住了這份威壓。
掌心處傳來幾分疼痛,許是自己剛才掐的用力了些,不愧是合歡宗尊者,媚術過人,心性不穩些的怕是當堂就得失了态。
“這是弟子深思熟慮後的想法,情根深種,已難以再與其他人交歡。”宋莺時的聲音不卑不亢,神情認真,俨然一副此生僅愛一人的模樣。
身上猛然一輕,擡頭尋去,天華仙尊蹙了眉頭,收起了威壓,雄雌莫辯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掃了眼少女手中的狐狸,溫聲開口:
“當真想好了?若不愛男人,合歡之術與女子也未嘗不可。”
她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不愧是合歡宗,門風就是開放,懷裡的狐狸顯然也被震驚到了,身體僵硬了一瞬。
“師父,你就全了宋師妹的請求吧,心上人難得。”清脆的聲音宛若銀鈴,白衣少女步伐輕盈從殿門進來。
天華仙尊覺得自己忽然間就有了頭疼的毛病,他的徒弟天資聰穎,卻偏偏不開情思,在合歡宗裡屬于是獨樹一幟的那一波,但凡領悟一點合歡之樂,修為又怎會停滞不前。
“知月。”暗含警告的一聲,卻絲毫沒有起到威懾的作用。
“師父,我覺得宋師姐做的也沒錯,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在一起也無妨,何必再做腳踏兩條船之人。”
“不可亂言!”
都是毫不妥協的态度,宋莺時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維持這麼多年師生情誼的。
手上恍然一輕,身旁的少年微微側身,注視着她的目光認真,對着天華仙尊正色道:“我絕不負她。”
心跳猛的快了兩拍,突然這麼認真的裴回,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手上無意識地攥緊衣帶。
“師父,難道你不想看有情人終成眷屬嗎?”天華仙尊撫額,顯然不欲再與他們糾纏。
松知月和她視線交錯,後者向她眨了眨眼睛,一派“我厲害吧”的神情。
“去修煉,”這是對松知月說的。
“去謝家,”這是對她說的。
天華仙尊揮揮手,不再給他們寒暄的機會,将鬧心的幾個人一并送走。
失重感隻維持了一瞬,謝家的門匾就出現在面前,字體蒼勁有力,隻是呈現着一股破敗感。
“宋家宋莺時,前來拜見謝家主。”這話一出,門侍也不敢阻攔。
宋莺時是衆所周知的廢材,靈根極差,但宋家有實力,作為四家之首,成功讓宋莺時走後門進了與她水木靈根最相配的合歡宗,還因是宋家嫡系,便記在了三長老門下,作親傳養。
踏進大廳,就見謝夫人坐于主位,周邊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低着頭回話,原本閉着的眼睛睜開,輕輕掃了她一眼。
能親手殺死丈夫并成功上位的人,哪怕不是壞人也絕對不會是個好相與的人。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謝夫人眯了眯眼睛,開口問道:“想退婚?”
這種時候,占理的那一方往往都會得理不饒人,并且謝長青也确實優秀,千年難遇的先天劍體,當年與原身結親的時候不知令多少人歎息。
後來,原身進入合歡宗,等着謝家表态的人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就根據她的工作經驗,要将劣勢變化成優勢,往往需要巧妙的語言技巧。
第一步,以退為進。
“謝兄長是個好人,是莺時配不上他。”
第二步,偷換概念。
“聽說謝兄長已入金丹後期,不日将結嬰,我自知天資愚鈍,伴不了兄長同行,不如放兄長自由。”
第三步,反客為主。
“莺時已經為自己找到了可以相伴終身的良人,夫人與兄長不必為莺時所擔憂。”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完,她其實也拿不準謝夫人是什麼态度。
“若我謝家不同意呢?”伴随着這句話傳過來的還有一聲冷笑。
這反倒令她心裡的石頭落下,怕的就是别無所求,這樣的人情債并不好還。
少女的氣勢逐漸強硬起來,神色一派冷熱:“不知夫人有何求?宋家自當奉上。”
作為嫡系,原身在宋家的地位很高,僅次于她的哥哥,即宋家少主。
她看見謝夫人揚眉:“你不就是最珍貴的至寶?”對上對方似笑非笑的神色,宋莺時直覺事情不簡單。
緊張的望向裴回,卻見他正若有所思的思考着什麼。
對上少女求助般的眼神,裴回垂眸掩住情緒,倏然向前一步,擋住了宋莺時的身影,目光微沉,凜然道:“夫人想知道它的下落?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引得人人争搶?”
這是什麼謎語?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但是明顯裴回的話占了上風。
從他們零碎的語言中,她大概拼湊出了一些東西。
她身上背着封印,但是要妖族至寶才可以解開,這将影響修仙界的結局。
總而言之,她很重要,或者換句話說
——宋莺時很重要。
“我會助她解開封印。”聲線清冽,無疑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