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上下掃視妄生,語氣鄙夷:“一個會自愈的怪物,還是一個會吃人的怪物,現在,你還想要保護他嗎?”裴公子移開目光,似乎笃定宋莺時的選擇一定是“否”。
下一秒,少女輕靈的聲音倏然傳來:“當然。”
“我當然會選擇保護他,我相信他。”
妄生不安的眼神緩緩歸于平靜,他不怕這些事情盡數被她知曉,他隻怕她知曉後,會不要他了。
他生來便配不上她。
“為什麼?!”裴公子不可置信,失聲問道。
這也正是妄生所想知道的答案。
宋莺時垂頭想了想,笑意很淺,話語卻異常堅定:“因為,他是妄生啊。”
猛然對上少女盈滿柔和的眸色,妄生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将跳出來,隻是因為……
是他嗎?
裴公子青了臉色,卻也真怕宋莺時出了點什麼事,揮手讓侍從放行。
“可惜,看不了你予我的‘桃花醉’了。”宋莺時對着妄生咬耳朵,少年的耳尖微紅:“無妨,待此間事了,無論何時都可以攜手相看。”
恐怕沒有機會了,宋莺時不再做聲,她給不了承諾。
若是此間事了,她隻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成功離開這裡,回去秘境;另一個,則是葬身于此,再無歸日。
裴家門前搭上了火架,與此同時,整條街的門前皆有火燭照亮,木材在火中發出“咔——嗒——”的響聲,活像婦人在拉長腔調,啞着聲音在哀怨的哭泣。
她又回到了那家落跑新娘的房間,她還意外見到了老熟人。
松知月見到是她,眼神乍亮:“莺時!我知道他們抓我們的真相了。”
“獻祭,他們想求得什麼東西,”宋莺時将自己的猜測說出口,得到松知月的肯定:“是要将我們獻祭,你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她看的小說裡,都這樣寫,但顯然這是不能說的,扯了一句“偷聽到的”,她就沉默了,聽松知月講述真相:“這裡本來叫做桃花城,是男女相愛的祝福之地,後來有人得到神的召喚,稱火燒桃花,也就是本座城中的女子,就能得到神的祝福,有成神之機,後來,由上至下對女子逮捕圈養,不僅沒有得到祝福,反而使得這裡的環境惡劣至極,常人無法生存。”
松知月頓了片刻,繼續道:“但他們不死心,覺得是貢獻的女子不夠純粹,便将女嬰毒啞,火燒獻祭掉,直到現在,整座城中,隻剩我們兩個女子,全因得到蔔算子的谕言,才能不能存活至今。”
真是瘋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又旋即靜止不動,偏執到極緻的思想是無法改變的。
宋莺時瞳色冷了下去,她想她知道他們的任務了。
“還不出來嗎?”語氣中鋪開一層涼意,兩秒後,拖着長長頭發的孩子,身影立現。
“為什麼要跟着我們?”宋莺時眯了眯眼,詢問道。
“不想玩……木頭人……”孩子的話語斷斷續續,但宋莺時還是聽清了‘木頭人’三個字。
這是妖?
她隻給鎮妖塔用過這種類型的金手指。
孩子滿臉通紅,終于又憋出了一句“想救她出來”。
救誰?宋莺時不解,低頭看向孩子,哦不,是小妖怪,她呆呆地看向宋莺時,眼神中還流露出幾分期待。
“那你為我們帶路好不好?但是我們首先要出去。”宋莺時同小妖怪商量着,得到她的點頭後,與松知月對視一眼,看樣子她們靠自己就能出去了。
屋外的天色早已暗沉下來,有火光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這點在親身經曆後,已經得到了宋莺時的證實。
“這邊,”熟悉的聲音在陌生的環境中猶如天籁之音,不再猶豫,兩人一妖朝聲源奔走。
果然是許久不曾見面的宿雲約,他笑得仍舊溫柔,細心地替她們掩蓋進屋的痕迹。
“你們能跑出來,真是太好了,我與其他二位少主正在想辦法去救你們出來,”宿雲約說着,倏然松了口氣,向她們詢問道:“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
宋莺時同松知月對視一眼,肯定道:“先去解救小妖怪口中的她。”
俗話說得好,能從鎮妖塔出來的妖都是好妖,能進入鎮妖塔的妖一定不是個孬妖。
所以,大腿該變了。
宿雲約略一沉吟,應道:“如此也好,能解決一個問題是一個問題。”
他沒有猶豫,将匿迹符分至兩人手上,至于小妖怪,她的妖氣在整片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人類與妖類隻會小心避開她,而不是去上趕着招惹她。
這下,他們小隊算是人齊了,宋莺時疑惑詢問:“那我們現在逃出來,會不會對原本劇情有影響?”
“命也,既然是已經做下的事,那麼結局已定,我們不管現在幹什麼,終究會走向相同結局。”宿雲約神情莫測,她陡然想起剛進這座城時,裴回也說過“天命”這樣的詞彙。
這樣的天命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