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理發

秋山澪是在去看完籃球比賽那一天的第二天，決定去剪短發尾的。

她原本以為白天籃球館被兩個兇神惡煞的可怕男人堵住這件事，在大家的安慰中，自己會釋懷忘記，不去在意不去回想。因為在和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确确實實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以至于錯過美味的文字燒。

但是，在白天衆人歡笑中看似消失了的恐懼，會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再次襲來。她根本沒有做到從心裡上忘懷。

自己一個洗澡的時候，泡在浴缸裡，她會不自覺地在頭發上抹上了大量的洗發露，洗頭發的時候明明已經搓洗了好幾次，但是總是不幹淨，可怕惡心。等到秋山澪意識到的時候，她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她想要早點入眠躲避這樣的情緒。

閉上雙眼，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白熾燈照亮下，明亮的籃球館。籃球砸到椅子的聲音，大聲的斥責聲音，說着惡心話題的嘴，扯着自己發尾的手，每一個都讓她心生畏懼，難以入眠。

從小到大，家裡人和田井中律把她保護得很好。她從沒有被這樣大聲呵斥過，更沒有被人用這樣的污言穢語調戲過。越是想要早點入睡忘記，卻越是睡不着。時針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她的房間還是亮着的。

得找點什麼事情轉移注意力才行。少女給自己打氣。她本來想拿出書包裡的課本，用學習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看到了一直放在包裡的相機。相機裡拍了不少籃球比賽的照片。知道自己有全程拍照後，葉山小太郎曾經問她有沒有他帥氣的照片，還交換了聯系方式，讓她給他們發過去。

不如來整理一下吧，把相機的照片全都發過去，然後一鍵删除，一鍵清空自己的記憶和恐懼。

“這麼晚了，秋山還沒有睡嗎？”她剛把拍到的赤司征十郎的照片發過去，就立即收到了對方的聯絡短信。

“赤司君才是，這麼晚怎麼還沒有睡？”少女回複到。

“剛剛結束學習，就收到了你的照片，雖然隻有背影，但是還是很感謝。”他原本以為，今日完全沒有上場的自己，并不會出現在少女的關注視線裡，自然也不會有他的照片。沒想到，盡管是背影，少女還是為自己拍了下來。

“等赤司君上場的時候，我會為你攝影的。不過，赤司君這麼卷的嗎？這個時間還在學習。”隻是拍了一兩張背影的秋山澪心裡有點不好意思，她都沒想到赤司君竟然也這麼期待照片。畢竟當時去遠足時候的照片，她發到群裡的時候，他也隻是禮貌地說了一句謝謝而已，再無隻言片語。連藤原君說的話都比他多，秋山澪悶悶地想着，還以為他不喜歡别人私下沒取得同意就偷拍呢。

“因為早上的比賽，一些安排的課程隻能挪到晚上來補上了。秋山呢？怎麼這麼晚？”少女并沒有回答他最初的問題，他想起了吃完文字燒周，玲央跟他去付款的時候，随口說的那句話，“今天謝謝小征幫忙處理這件事了。澪現在看着還好，但是今晚肯定還會為這件事害怕的，那兩個人實在是不配打籃球。”

赤司君真是辛苦呢，大家族的繼承人都是這樣的嗎？明明十分優秀了還不斷地提升自己。相比之下，自己一直為白天的事情掉眼淚，是不是太差勁了點。她看着赤司征十郎問自己的問題，陷入了糾結。

赤司君都問了兩次了，不告訴他好像很不尊重對方對自己的關心，但是告訴對方自己因為白天的事還在害怕也顯得自己太不堅強了吧，而且這麼晚了，是不是還會打擾到赤司君休息。她看了一眼時鐘，時針又轉動了30度。

沒等到少女回答的赤司，隔着遙遠的距離似乎就明白了什麼。于是，深夜裡，兩個人自交換手機聯絡方式後的第一次通話，開始了。

“啊，赤司君，抱歉，深夜還打擾你。”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打電話過來，秋山澪一開始差點條件反射就給挂了，有點手忙腳亂。

“不，”少年原本就沉穩低沉的聲音，透過耳機，帶上了一層失真的質感，顯得更加低沉厚重了。“秋山是為白天的事情睡不着吧。”雖然用的推測的詞語，卻是肯定的語氣。

“為什麼赤司君會知道啊......”秋山澪愣了一下，“赤司君難道會讀心術不成。”她故作輕松，以此掩蓋被挑破的殘酷事實。

赤司輕聲笑了一下，并沒有告訴她其實是她哥哥暴露的。“能和我說一下嗎，困擾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