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便像打了雞血一樣準備提筆謄抄談書珩的筆記。
談雲淼哭笑不得:“早知道你要抄,我就不去打印店複印了,還能剩幾十塊錢。”
孟毓潇被她說得汗顔,紅着臉合上筆記本:“這麼說,這份筆記是他一個字一個字寫給我的咯。”
談雲淼配合地回應:“是的。”
孟毓潇頓時如沐春風,唇角翹起的弧度怎麼壓也壓不住。
哄好孟毓潇,談雲淼就帶着打包好的資料去聶卓陽班上找他。
這次聶卓陽在班上,情形和她上次來時完全不一樣,有好幾個男生起哄吹口哨,還有人流裡流氣地給聶卓陽通風報信:“陽哥,外面有小美人找你!”
談雲淼不知為何覺得受到了冒犯。
聶卓陽出來見她前斜了多事的吳樾森一眼,接受到信号的吳樾森臉色一白,其他人也都埋頭偃旗息鼓了。
聶卓陽見到談雲淼後一句廢話都沒有,直奔主題問她有什麼事。
談雲淼望着他說:“謝謝你上次幫了我,無以為報,這是一些筆記和輔導書,希望能對你回學校參加高考有幫助。”
聶卓陽盯着她架在手杖上辛苦支撐的身體,同時她努力舉着一大包紙質資料的手,隐隐聽見了她急促的喘息。
饒是他心如鐵石也不免受到觸動,當即接受了她的好意:“謝謝。”
談雲淼會心一笑,也沒多說,把資料包給他就轉身離開了。
聶卓陽望着她纖瘦單薄的身影,心上似被滾燙岩漿灼傷了,溫度暖洋洋地釋放後,是一股難耐的癢。
—
今天輪到談雲淼做值日生。
這也是周圍的同學拿她當正常人看待的表現。
最初剛排完值日表,所有人都搶着幫她幹活,後來時間久了,大家便逐漸麻木了。
加之人人都在忍受學習的煎熬,對體内勞動愈發厭倦,不少人都狡猾地偷起懶來,能不打掃衛生就不打掃衛生,反倒是談雲淼這個行動不便的人能夠做到持之以恒。
孟毓潇今天受到了鼓舞,表現得十分亢奮,學了一整個白天依舊活力四射,一蹦一跳地陪談雲淼下樓倒垃圾。
快走到樓下的綠色垃圾桶前時,從拎着的垃圾袋裡掉出一個塑料飲料瓶。
孟毓潇也不重新塞進垃圾袋裡,舉起瓶子單眼瞄準身前距離自己僅有兩三米遠的垃圾桶,嬉皮笑臉地對下肢退化的談雲淼得瑟道:“看我給你表演一個三步上籃。”
她一頓操作猛如虎,絲滑起跳。
投出去的飲料瓶投偏了,砸在地上,彈到了談雲淼腳邊。
談雲淼順勢彎腰撿起塑料瓶,丢進綠色垃圾桶裡。
她漫不經心朝桶裡瞥了一眼,神色瞬間僵住,面如死灰。
“怎麼了?”孟毓潇察覺異樣也探頭朝垃圾桶裡看去,頓時怒從心頭起。
談雲淼面色慘白,隻字不言。
孟毓潇也不講究衛生了,把垃圾桶裡的灰撲撲的資料撈出來,吼出聲來:“這不是你的東西嗎?誰幹的?這人怎麼這樣!到了高三還搞霸淩?”
談雲淼眸光一黯,一把抓住孟毓潇的袖子,将她手中的資料奪回自己懷裡抱着,顫抖着說:“别追究了,回去吧。”
孟毓潇不依不饒地追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這人做這麼過分你都能忍?”
談雲淼不知道聶卓陽為什麼收了她精心準備的回禮卻轉手扔掉。
他要是不願意收大可以不收,何必這樣糟蹋她的心意。
她此刻心亂如麻,一句話也不想說,卻在回教室的途中,看見了在紫藤花架下和丁敏妍卿卿我我的聶卓陽。
那天在荒廢的教室裡看見談書珩和丁敏妍在一起時,她還不能理解孟毓潇的心情。
現在她能感同身受了。
是一片真心被辜負的感覺。
是心目中重要的人被他人掠奪的感覺。
還有自己比不上鸠占鵲巢的人優秀的自卑。
談雲淼加快步伐走回教室的落寞身影被遠處的丁敏妍看在眼裡。
她的手腕被聶卓陽牢牢攥住,後背也緊貼在花架的白色石柱上,擡眼就能看到聶卓陽那張憤怒到極緻的面孔。
她微微一笑,吐息如蘭,陰柔地說道:“師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看我不過是跟你玩個遊戲,你怎麼還認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