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看她這樣撒嬌,覺得心都軟了下來,全然忘記周圍還有外人在,就尖細着嗓子,學馮潤的語調說話:“餓了,很餓了。”
馮潤驚得捂住了嘴,不知道拓跋宏是瘋了還是怎樣,居然來這麼一出兒,皇帝的威嚴何在!
“噗嗤”不知是哪個侍從率先笑出了聲,大家随即都低聲笑了起來。
馮潤看向阿呼阿若,發現兩個婢子也在捂着嘴笑,她瞬間羞紅了臉。
拓跋宏自己也覺得好笑,故而也不甚在意别人的笑,隻看到馮潤越發羞窘的臉,他才咳了兩聲:“都不許笑了,再笑馮貴人要着火了。”
“陛下!”馮潤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
“走吧走吧,餓了就該吃飯。”拓跋宏不再逗她,拉過她的手,往齋堂走去。
馮潤跟着走了幾步,想到雙蒙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雙蒙已經與掌固們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她遂默默地呼出一口氣,不再分心去管他。
=====
齋堂中果見白整備好了一桌“精緻”的午膳。
馮潤心情極好,大快朵頤後,也有心情贊白整兩句。
拓跋宏倒是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的古訓,一個眼神也未曾看向白整,隻在用過膳後,輕輕地說了一句“不錯”。
馮潤突然想到羅容華、來充華兩位妃嫔,關切問道:“兩位娘娘用過了沒有?”
白整恭敬道:“方才裝了食盒送予兩位娘娘,現在許是在吃了。”
“是她們不願來吃嗎?”馮潤追問。
她會這樣問,恰恰是因為她對羅容華、來充華和白整這三個人都有足夠的了解。
羅容華是很有眼色不假,可用膳這種正大光明與皇帝相處的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
而來充華更不是一個能坐得住的人,她不是熱衷争寵,就是張羅出去玩,讓她老老實實在小房間裡吃飯,無異于癡人說夢。
白整就更不用說了,她做皇後的那幾年,白整自作聰明地幫她掃除異己,不知讓她背了多少罵名。
“臣想着天冷難行,娘娘們才結束了車馬勞頓,或許會更願意在自己的房間用膳。”白整面露微笑,話裡全是對娘娘們的體貼。
果然是他自作主張!這讨厭的老閹狗。
馮潤心裡罵道。
她的計劃仍需要人手,而羅容華與來充華是必不可少的見證人。
可白整,一個低位閹官,竟敢安排起娘娘來了,若不是此罪太輕,她真想現在就對他發難。
拓跋宏看她面露不悅,疑問道:“怎麼了?你跟她們約好了一起用膳嗎?”
馮潤拄着下巴,故作苦惱道:“妾隻是擔心。遣回宮一群娘娘也就罷了,唯一剩的這兩個,還連與陛下一起進食都做不到。這下,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罵臣妾不擇手段地争寵了。”
拓跋宏愣了一下,旋即了然。
雖然馮潤入宮僅三個月,還有一個多月在禁足,可自打她進宮以來,他便再也沒去過别的妃嫔宮裡。
妃嫔們嘴上不敢嚷,但有機會了,總要偷偷橫她兩眼或說幾句酸話。
他以往隻當馮潤毫不在意,沒想到,她其實也将這些話聽進了心裡。
“将這兩道菜賜給羅容華、來充華。”拓跋宏指着桌上還沒動過的兩道菜吩咐道。
“這下你放心了吧。”拓跋宏自覺此舉算一碗水端平,能有效解決馮潤的苦惱。
她們難道是缺菜吃嗎?她們是缺你啊!
馮潤偷偷腹诽。
他一貫愛搞些賞這個兩隻镯子,便要賜那個三條項鍊的事。
最後搞的,得了镯子的和得了項鍊的都很不滿意。
難道真的要她像前世那樣,明明确确地對他說,女人要的就是獨一無二,他才能理解嗎?
她罕見地懷念起前世那個知情識趣的“元宏”,拓跋宏與他比起來實在太過稚嫩了。
“多謝陛下。”雖然馮潤并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但他既然做了,她便要表示感謝,不然下一次,他就什麼也不會做了。
這是阿娘教過她的,與男人相處的方法。
眼看馮潤撂下筷子,拓跋宏問道:“你下午可要與我去聽昙曜法師論佛?”
馮潤微微遲疑。
她确實想找機會與昙曜法師說說話,可卻不是現在。
她搖了搖頭:“妾打算休息,陛下您隻管自去。”
二人起身,将要離開時,白整突然道:“陛下,用不用臣準備些宮内的點心,您帶給昙曜法師?”
拓跋宏微微皺眉,旋即道:“不必了,你拿給兩位娘娘吃吧。”
白整還要再說,馮潤笑着打斷:“是啊太官令,給兩位娘娘的時候,記得給我也帶一盒,也許我睡醒了會想要吃一點你親手做的點心。”
拓跋宏無意聽他們叙話,朝馮潤點點頭,便往大雄寶殿的方向大步走去。
馮潤冷眼看着白整不舍地盯着拓跋宏離去的背影,心裡冷哼一聲,頭一扭,也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