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從山谷縫隙間灑下,篝火已滅,帳篷内還殘留着夜晚的溫度。
夢婷慢慢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身側閉眼假寐的秦徹。他的尾巴将她環住,他的面容近得幾乎能觸碰,眉眼線條因熟睡而柔和。她一時間有些懵,大腦飛快回放昨夜那些親密互動,甚至讓她捂臉想逃的片段。
就在她愣神時,耳邊響起一聲低笑:“你現在的表情可真是精彩。”
夢婷條件反射地瞪了過去,卻對上那雙帶着笑意和柔情的紅眸。他并沒有躲閃,反而靜靜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做出選擇。
她心裡一熱,忽然就主動湊過去,整個人滾進了秦徹的懷裡,手臂環住他的腰,她笑得燦爛又明亮:“早上好。”
秦徹似乎怔了一下,随後輕輕環住她,低聲應了一句:“嗯,早上好。起床吧”
既然秦徹來了,夢婷就徹底打消了繼續趕路的打算。她高高興興地牽着他來到馬車邊,掀開蓋布,像個藏着寶貝的小狸花貓一樣撲騰着展示她這一路的“戰利品”。秦徹靠在車邊,懶洋洋地看着她叽叽喳喳,眼神卻藏不住笑意。某人彎腰搬箱子時還不忘回頭看他一眼,仿佛在說:“這一切,都是我給你打下的江山。”
他咧嘴笑了笑,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夢婷把最後一個布袋拉開,從裡面取出一把精緻的羽脊琴,輕輕撥了撥弦,音符如水波般流淌出來。“在旅途中學的歌,”她一邊調音一邊說,“想着你會喜歡,準備回來彈給你聽。”
秦徹靜靜聽着,随後點頭:“挺好聽的。”
夢婷揚起眉,“這麼喜歡聽?那不如我教你唱吧?”
秦徹眼皮都沒擡一下:“不學。”
“哦?”夢婷眯起眼,走近一步,語氣帶着笑意,“是不學,還是學不會?”
她的手悄然伸出,輕輕捧住他的臉,逼着他看向自己。秦徹本想移開視線,卻在她的手掌間安分了幾秒。
“說真話,”夢婷認真地看着他,語氣卻仍溫和,“我們一起生活這麼久,其實我已經發現了——你是不是嘗不出食物的味道,看不懂那些漂亮的花紋,也根本聽不出曲調?”
秦徹沉默了半息,随即偏頭避開她的掌控,語氣帶點倨傲:“龍不需要這些也能活。”
可夢婷卻聽得出來,他話裡的那點别扭和遮掩,像一隻被踩了尾巴卻死不承認疼的貓。她沒戳破,反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活是能活,可那樣的日子多沒趣啊。幸好有我在”
他看着她,喉結滾了滾,最終沒再說話。夢婷挑眉,“喲?龍先生改主意了?”
秦徹低聲道:“……你彈,我聽。”
很快夢婷就有點後悔了。因為——秦徹真的,開始學了。
雖然态度認真得讓人感動,眼神專注得像要把她的嘴型刻進腦子,可唱出來的——實在不太能聽。
不在調上不說,他還總是不知為何執着于某個段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那個讓夢婷靈魂出竅的走音音符。
她努力告訴自己要包容、要鼓勵,可心裡總忍不住浮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或許,唱歌不在調上,是刻在秦徹的基因代碼裡的。
她無聲地笑了,笑得無奈,也笑得溫柔。
行吧,調跑了也沒關系。唱得好不好不重要,他肯為她學,就已經是世上最動聽的情歌了。
他們很快抵達了一個城鎮。
雖然住進了最豪華的旅館,夢婷還是在柔軟的大床上翻來覆去,想着他們在塔爾城的小院,想念她松軟的大床。
午後,陽光漸漸柔和了下來。夢婷趴在窗邊往外望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頭,笑意盈盈地看向睡醒的那人:“陽光不那麼曬了,我們出去逛逛?”
秦徹懶洋洋地靠坐着,頭發有些淩亂,眯起眼睛,像一隻剛醒來的野獸。夢婷走過去,伸手撥了撥他耳邊的碎發。
秦徹沒說話,隻是低頭望了她一眼,像是默認了。
夢婷走到衣架前,正準備收拾自己的披風,忽然停下動作,轉身看他:“對了,要不要喬裝一下?”
他挑了下眉,聲音低啞:“用不着。沒人會相信惡魔會來逛集市。”
“而且,”他頓了頓,語氣有些涼,“每個人眼裡的‘惡魔’也都不同。有的看見醜陋,有的看見恐懼,有的則看見自己心底藏得最深的欲望。”
夢婷走到街邊攤位前,舉起一面銅鏡,把鏡中的人影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