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瞬間沉默了下來，許生松開了捏着艾小草臉頰的手，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噢，你說那個啊，不疼了。”

艾小草不知怎麼突然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腦子一抽，伸手就要去撕許生脖子上的創口貼，嘴裡還不滿地嘟囔着：“怎麼可能不疼呢？我昨天看的時候明明印子可深了，都結血痂了！”

許生見狀下意識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艾小草身子前傾，整個人都撲到了他身上。

許生本來就為了避免艾小草的觸碰，身子後仰，這猝不及防地被艾小草撲了個滿懷，一時沒能保持好平衡，竟是直接被艾小草撲倒在了床上。

他的後背重重地砸進了床裡，瞬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艾小草，倏得就想到了那晚艾小草跨坐在自己身上，雙眼濕漉漉地問自己能不能陪他睡覺這事兒。

他頓時覺得嗓子發緊，眼底晦暗不明，啞着嗓子道：“艾小草，你到底想幹什麼？”

艾小草垂眼看着被自己壓倒在身下的許生，腦海裡頓時閃過了許多不同的畫面，最終停留在了他俯身一口咬上許生側頸的畫面。

但也僅僅隻是畫面，他已經回憶不起當時嘴唇觸碰上許生側頸肌膚的觸感了。

想到這裡，他的兩顆虎牙不禁咬了咬嘴裡内側的軟肉。

當時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他的手指隔着創口貼摩挲起了許生側頸被咬的那個位置。

才過了僅僅兩天，他當時又咬得那麼狠，怎麼可能會不疼？

許生輕微地蹙了一下眉，凝視着艾小草清澈的瞳仁，此刻那瞳仁裡似乎多出了一些平日裡在他身上不曾見到過的東西，不由得怔忪了一瞬。

趁着許生愣神之際，艾小草将他的衣領向下一扯，飛快地撕開了他脖子上的創口貼，盯着那圈顔色泛紫，明顯比前天早上看到的要更加觸目驚心的牙印。

他仿佛被蠱惑了般，不受控制地緩緩低下了頭。

許生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随着艾小草氣息的靠近又緩緩松開。

他明知此時應該推開艾小草，心裡卻下意識地不想推開對方。

倆人劇烈的心跳聲交錯在一起逐漸同步。

他們看着對方眼中的自己，都從對方眼中讀到了自己不明白的情緒。

雙方的呼吸聲清晰地傳入了對方的耳朵，艾小草的發梢掃過了許生的臉頰，蹭得他有些癢，心下激起了一陣漣漪。

就當艾小草的嘴唇即将觸碰到許生側頸的肌膚時，突然“哐當”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打斷了倆人之間旖旎的氛圍。

許生的餘光瞄到了門口站着的人，頓時瞳孔一震，猛然起身推開了身上的艾小草，迅速将創口貼給貼了回去，并拉起了衣領。

艾小草也陡然回神，回頭望向門口臉色難看地盯着他們，不知道站在那裡看了多久的許建國。

他的腳邊是撒了一地的飯菜和倒扣着的不鏽鋼飯盆。

“許叔……”

艾小草手足無措了起來，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解釋自己剛剛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還是許生率先反應了過來，擋在艾小草面前，面色從容鎮定地喊了聲：“爸。”

許建國驚疑不定地看着他們倆，聲線都在發着顫：“你們……剛才……”

“爸，我們剛鬧着玩兒呢。”

許生淡定地解釋完後，回頭看了眼艾小草：“小草，你不是下午還要去王宇飛那裡寫作業嗎？”

“再不走公車就要趕不上了。”

艾小草看出了許生眼裡的催促，又看了眼一臉懷疑地看着他的許建國，隻得點了點頭。

“哥，許叔……那我先走了……”

艾小草路過許建國的時候，許建國朝他勉強扯出了個笑容。

他回頭望向許生，後者回了他個安撫性的眼神。

“喲，你不是老許他小兒子嘛？怎麼，今天又來看你哥了？”

昨天見過的工友看着艾小草抱着飯盒步履匆匆，忍不住調侃了一句，艾小草朝他扯了扯嘴角。

“嗯，我來給我哥送飯。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叔叔再見。”

艾小草坐在公車上，腦袋靠在車窗上，盯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發愣。

現在他的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他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舉動。

他為什麼會覺得他哥的嘴唇看起來很軟？

他為什麼會想到他哥脖子被他咬了一口就覺得燥熱？

他為什麼會覺得他哥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想要靠近他，擁抱他，甚至是……觸碰他？

艾小草又猛然想起了許建國那張鐵青的臉，擡手捂住了臉，心下慌亂。

他……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