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與天地同壽的神明的隕落需要多久呢?
短到隻需要一擊的時間。
一群壽數無盡的神又需要多久才能隕落呢?
短到也隻需要七日七夜而已。
這就是昔日第一武神,如今魔道的開創者掀起的神戰。
戰,一如其神。
天界之地,神聖清輝,靜止不動的畫面飛速上升,齊聚的衆神,劃分極端兩方。
一方以武神為首,首先進攻,一方以太陽神為首,傾力抵禦。
此戰,無分對錯,隻劃分理念不同,是朝聞道,夕可死的證道之路。
一擊即中,再無回頭,隻有徹底殺伐,一定乾坤偉業。
于神明來說,這一場天地傾覆,輪回建立的星火熒光,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一霎間。
對于維持法陣的人來說,也不過是七日光陰。
但就是這麼轉身即逝的時間,無數神明都隕落了,地上的人借此喚醒了天道,讓神明也化為了天地的養料,畫成了輪回六道。
天宙之間,岄羲雲四人分列于四極,首起大陣玄機。
以俠菩提為時間,構建接連過去與現在的交點,以恒山劍谪仙為空間,構建接連苦境地脈的脈絡,以天迹主導天宙之間為生命之源,構建颠覆黑白的特異點,以岄羲雲為清濁同流,分練功德業障。
與此同時,異度魔界之中,銀锽朱武與釋雲辭站位兩極,分化清濁之氣。
示流島上,宴平樂啟運大陣,惑神之音運轉至極,三人三才位,設立天地人,三身三道,接連三界,開啟輪回之隙。
永旭之巅,雙秀持天柱,挽歌傾力助,一定八荒。
死國寂寂,死氣沉沉,神怨業力咆哮,一人獨當一面,長槍七轉,鬼神莫測,刺破雲霞,歸化地獄。
泰山之底,輪回始開,四方八極,清濁相離,陰陽乃華,地獄歸位,中陰魂回。
直至神隕之星不再落下,蘇醒的天道順勢鑄就輪回轉世。
九天傾覆,神明墜落,星隕如雨,流螢萬千,浩浩湯湯,極目無垠,粲然人間。
厚土魏巍,玄紋周成,天柱交融,七鼎銘業,潤物無聲,風化于成,輪回天地。
等到一切結束,風韻雅緻的世家公子神色略微乏困,但看了一眼已經力竭睡去,不知今夕何夕的三人,又一笑春山。
“這可真是失禮了,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切都結束了。”
一句無人聽見的失禮,也不知實在感歎儀态,還是為自己控制他人的道歉。
“那麼,宴平樂祝願諸位,安享來世。”
昔時長醉俯身一禮,身形消散,如雲煙,如幻夢,再不見斯人影。
永旭之巅上,撐着傘的女子安置好了道真之人,安靜的站在了上面看着破曉的曙光。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啊。”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她是所有化體中最為安靜平和的一個,出現時如大海靜谧,消散時也自然而然的如同海上落下了明月,而後朝陽升起一般,悄然無聲。
曙光把紅傘白衣染上了璀璨的金色,她融入在了溫暖的陽光裡。
祈願安平和樂,盡與故人。
“此别生者,不見死靈。
當歸不歸,長辭舟灏。
相識相去,日已遠矣。
半生難共,一念易于。”
詭寂冷漠的青年無視躺了一地的人,半眯着無機制的琉璃雙瞳,遙遙在望着那個方向,随之低低一笑。
旋身收長槍,飒然淩雲破,擡手邀明月,清風送離人。
神儒之章,洗禮之曲,遍傳滄靈。
曲調變幻之間,風流恣意卻又端莊俨然的青年眼看着洗禮開始,親長迷離,依舊笑得舒雲淡月。
“洗滌魂靈,安魂定魄,一曲清歡,三絕濁悲。”
喟歎一聲,帶着随和釋然,喃喃自語。
“浮生流年,一夢南柯,歡情漸薄,得以解憂。”
青年阖眼,向身後的荷花池仰面墜落,觸及花瓣,四散流螢。
天阙雲宮,是歸源為你們準備的退路,願你們一切安好。
今夜,好夢。
宗之潇灑美少年,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看了一眼新立的輪回,如釋重負的拿出了一壺美酒,和三位累的夠嗆的神明一人分了一些。
喝完了酒,擺了擺手,灑脫的的留了句話,就消散的幹幹淨淨。
“辛苦了這麼久,總算是忙完了。”
“吾要走了,各位就好好适應這新生的世界吧,再見了。”
三神眼見少年魂歸高天,也并非無動于衷。
強大純粹的靈魂總是讓人心生喜愛,斷鴻聲就是一個純粹強大的人,潇潇灑灑的散了魂魄,未免惋惜。
隻是另一方面來說,他又和坑了祂們的人是同伴,初見之時多少有些不待見的遷怒。
矛盾的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最後也隻是一句可惜。
萬籁俱寂,朱皇神識已回到天魔池中繼續沉眠,而那一席空青色在黑白之氣中懸浮着,遠山淡影如同冰瓷開裂,黑色的紋路爬滿白皙的皮膚,不詳之氣萦繞不散。
魔威赫赫,黑袍獵獵的魔神藉由聖魔元胎再次落下一抹神識,與故友告别。
“汝對他們的眷顧,讓吾驚訝了。”
“世界意識和天道,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兩個概念,此界恰好,是同一個意識,一切隻是必經之路。”
散着三千白發的青年說的可謂是冷若冰霜。
“污穢的人間啊,還是留不住一捧不染塵埃的新雪。”
剛剛曆經無邊殺伐的魔神描摹着青年眉心殷紅的魔印,歎惋不已。
“他們是吾的故人,汝亦是吾之故人,這并無不同。”
隐約其辭的飄忽,随着主人破碎如煙,仿佛稀松平常的雲霧缭繞在陽光下顯露山巒起伏。
煙消雲散,魔神不語。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非常君其實是個偏執的人,這一點,在面對玄尊和雲歸源時,體現得淋漓盡緻。
“你若是如此做,非常君不會饒恕。”
無法動彈的人覺定定的看着安之若素的人,毫不避諱,平靜的述說道。
“吾之存在,究其原因,其實可有可無,所以雲施主與吾簽訂契約時,吾接受了,但現在看來,他可真是給了吾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