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這一點，玥羲雲就不會将自己的意願強加于他。

除非作為默蒼離鍊接人間的絲線的冥醫·杏花君能夠讓默蒼離回心轉意，否則，玥羲雲隻會尊重友人的選擇，縱使放任的結果是看着他繼續走在殉道之路。

魔世貫穿這段天命不假，他也确實可以解決魔世的問題，隻需要付出少許不痛不癢的代價。

但一方面來說這等同于直接否定了墨家世世代代的堅持與犧牲，跟摧毀自家好友的信念有什麼區别，等同于加速他的死亡。

另一方面來說這是屬于擾亂命軌的行為，以這個被降級後的世界的脆弱性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得不償失。

以默蒼離的心性，最後也隻會将之束于高閣就是了。

更何況，沒有他，他們也可以做的到。

這是人類堅韌如星辰般璀璨的美麗。

明耀的星辰高懸天際，讓人見之心喜，但辰星也有選擇成為彗星隕落的自由，不該讓星星有了燃燒生命的決心時，讓長夜成為它們照亮前方的束縛。

而且，隻有星光足夠璀璨奪目，長夜的冰寒才能堅持過去。

星隕，同樣是世界長存的方法之一，隻是過于的驚心動魄，就顯得格外的意難平了。

看的人在欣賞，對話的人依舊在繼續。

迷惘的人下意識的說出父親無意傷害，隻是希望與他劃清界線，卻得到擦鏡的人三次詢問。

“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為什麼還沒有死。”

能将問話說成平鋪直叙的考驗的人看着銅鏡裡浮現的身影，如同死水微瀾。

“因為……啊！”

佛者沉思前事，倏然一驚，随即豁然開朗，身形驚然，後退連連。

“原來！”

被點醒後領悟父親用意的俏如來猛然轉身，疾步之後，正當想要回頭感謝為自己指點迷津的前輩時，金光一閃，奇特的秘境已然消失。

“多謝前輩提點。”

稍微冷靜下來的白衣僧者俯下身以示感激。

醒悟的佛者急于挽回局勢，隻得先放下當面感激之情，轉身離開。

等到俏如來離開，道者一手抱着小團子，一手撫摸着絨絨細毛，悠然自得的走到琉璃樹下，與默蒼離背對而做。

“你，見過他了。”

低頭試鏡的人緩緩開口，不似剛剛那般刻意的放緩，帶着清冷的孤寂，明顯不是在說這一次的見面。

“他是你選擇的人，吾總是好奇的。”

道者沒有否認他在之前就知道了天命，因為默蒼離也不會問的。

他和默蒼離成為好友時，羽國已經成為過去，他知道他曾經有過一個弟子，也舍棄了讓那個孩子承接天命的想法，對于他再次選擇的人，難免有幾份好奇。

默蒼離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他敢于與天相争。

“史家的天運，确實強大。”

默蒼離對于自家好友未蔔先知的能力不可置否。

“天運再強大，若無相切的能力，也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

道者意有所指，說的慢吞吞的。

曾經的稱霸洪荒的龍鳳麒麟三族如此，掌控天地的巫妖兩族也是如此。

在近一些的，齊天大聖也是如此。

“如今的他是一塊璞玉。”

知道玥羲雲言下之意，默蒼離淡淡的回應，帶着強烈的自信。

一塊璞玉，雕刻的人往往決定着它的價值和最後的形态。

有過一次失敗的例子，他不會再有下一次。

“當然。”

玥羲雲自己就是這樣的人，自然不會覺得這是自大狂妄。

兩人沉默寡言的無言坐着，一時之間，氣氛祥和。

“吾來此，送你一個禮物，一個選擇的權利。”

道者把一枚玉佩放在了地上，留了一句淡漠的話就消失了。

“究竟要不要用，就看好友的意願了。”

送禮的人也沒有介紹清楚，但收禮的人卻心會神領。

琉璃樹下，沉默許久，一雙蒼白的手拾起玉佩，挂在了一樹琉璃上，又繼續了不知重複多少次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