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最後一個來淨化的B級哨兵離開已經有十五分鐘了,冬晴坐在旋轉椅上無聊地打轉。
星隅怎麼還不來,不會是要放她鴿子吧?
她打開光腦,正打算給小貓發消息問問情況,門鈴恰好在這時響起了。
冬晴從椅子上下來,小跑到門口,深呼吸兩次,拉開門——
然後差點被閃瞎了。
她大概知道星隅這晚來的十五分鐘在搗鼓些什麼東西了。
他今天穿得格外講究,看風格大概是作戰服之類的,一套修身簡約、很有設計感的西裝。
不是那種正經顯老氣的,反而從顔色到細節,都給人一種迎面而來的青春活力。
衣服上還挂了很多亮晶晶的小配飾,像是玩換裝遊戲時,為了得到高分,把所有能穿的不能穿的全點到身上。
不過好在他的審美不錯,臉蛋又長得貴氣,即便搭配架勢宛如暴發戶,依舊不顯絲毫庸俗。
冬晴眼睛都快看直了,一邊把他迎進靜音室,一邊道:“你今天穿得像王子。”
星隅對她的反應非常滿意,把頭昂得更高了。
冬晴借口去給他倒杯水,拿着水壺時其實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開場,畢竟上一次是瑞爾直接抱住她的。
她苦惱地拿着水杯,一轉身,才發現星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她背後站定。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貓科動物捕獵時那樣專注:“我不要喝水,直接開始吧。”
冬晴默默把水杯放下,見星隅一臉“你趕緊來抱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
她這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吧?!
看着冬晴有點奇怪的表情,和一動不動的樣子,星隅的心髒突然慌亂地跳了兩拍。
他惡狠狠道:“你已經答應我了,不能反悔!”
冬晴聞言錯愕了一瞬,想說她不會反悔。
然而,她那短暫的遲疑落在星隅眼裡,就是想要逃避的前兆。
他又想起在自己面前毫不留情合上的、她的休息室的大門。
和他蹲在角落,祈禱她能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那聲關門的巨響。
不能相信她,她是會抛棄小貓的、世界上最無情的人。
星隅感到有股酸酸的熱意湧上他的鼻子。
下一秒,他不管不顧地撲過去,把冬晴抱在懷裡。
感受到人體溫熱柔軟的觸感時,他總算找到了踏實的感覺。
星隅從前覺得瑞爾很蠢。
不要命地同意什麼跨級淨化,把人搞失憶了也不知道趕緊跑,反而要整天黏着一個奇怪的B級向導。
他看不出來她并不喜歡他們嗎?他看不出來她恨不得離他們遠遠的嗎?
被人讨厭了為什麼還不趕緊走,為什麼還要沒臉沒皮地貼上去,這肯定隻會惹人更加厭煩吧。
但他好像想錯了。
看到瑞爾從她的靜音室裡出來,聽到她說他們抱了一下。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不肯放手。
到底是哪裡搞錯了,他不知道。
對人不停地搖尾巴就真的能得到一點點的喜愛嗎。
瑞爾的結果似乎告訴他,事實就是那樣。
于是他鼓足勇氣、有一點點期待地,試了一下。
然後他知道了,都是騙人的。
她是最無情的人。
感受到背後撫上了兩隻手,像摸小貓一樣,一下一下替他順着氣,星隅把頭更深地埋進冬晴的肩窩。
也是最心軟的人。
冬晴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星隅撲過來緊緊抱住他以後,就好像一直在隐隐地顫抖。
她直覺這并不是一種好的情緒,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隻能進行潦草的安慰。
緊密的擁抱之間,她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要開始離體工作了,于是不得不小聲提醒:“星隅,别讓我的精神力淨化你,很危險。”
星隅蹭着她的頸側,悶悶地應了一聲,感知到她的精神力快進入時,用自己的精神力升起屏障,把她的東西都彈開。
冬晴短暫的眩暈時,聽到星隅悶哼了一聲,抱她抱得更緊。
上次和瑞爾淨化失敗他也是類似這種反應,當時隻是說會難受……
她有點不确定地小聲問:“這樣會痛嗎?”
星隅好半天沒回答,稍微緩過點神後反問她:“什麼時候可以跨級淨化?”
又跨級淨化?
她都決定不研究這東西了。
時諾向導上次說,跨級淨化的話光擁抱可能還不夠親密……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雖然她偶爾有點好色,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有原則的,傷害男人清白的事,她做不到。
“不行吧……”
“嘶!”
她話音剛落,就感到脖頸側邊被人咬了一口,剛想把星隅推開,腦袋突然“轟”的一聲,幾乎要炸開。
濕潤的,溫熱的,在她頸側擦過。
他用舌頭舔她?!
在她猛地伸手推開星隅之前,這隻幹了壞事的小貓自己先退了兩步。
他好整以暇地垂眼看着她。
冬晴擡手捂住脖子,掌心甚至都不敢貼住那塊皮膚,生怕觸到什麼。
她難以置信地問:“你瘋了?”
星隅并不回答,嘴角難以遏制地翹起一點,看樣子很高興、很得意。
冬晴卻真切地感到,自己的什麼觀念好像要被打碎了,并且正在以一種歪七扭八的方式重新拼湊。
這該怎麼辦?應該得大罵他一頓,然後嚴肅地拒絕和他來往吧?
如果輕易放縱了,就算是助纣為虐吧?
但為什麼他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做這種事呢?
瑞爾也是,星隅也是,就連時諾向導也勸過她一些意味不明的話。
難道真的是正常的嗎?
冬晴在這一刻意識到一個問題,關于原則。
她奉為圭臬的,恪守了二十二年的原則,在這個世界還适用嗎?
不然為什麼,所有人都試圖打破它呢。
星隅看着她愣神了很久,心裡又湧起不安,是不是闖禍了。
他無措地上前一步,考慮着要不要認錯,卻看見冬晴忽然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