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冬晴在心裡長歎一聲。
雖然還是覺得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但她知道這些事肯定歸高層議會管理,對着伊萊聊再多也沒什麼用。
他作為S級哨兵已經夠累的了。
“冬晴。”
走在向導區一條寂靜無人的走廊上,伊萊忽然喊她的名字,站住腳步。
“嗯?”冬晴單純地應了一聲,同樣停下,轉身看他,輕擡了一下雙眉,眨巴眨巴眼,無聲地問他怎麼了。
伊萊俯下身去看她的雙眼,雖然是早有準備的事情,但站在她眼前,就覺得做什麼都需要慎重再慎重。
千萬不要惹她讨厭,千萬不要令她覺得冒犯,千萬不要被她疏遠。
伊萊沒有再彎着眉眼對她笑,而是真心地尋求她的解答:
“雖然聽起來會很笨拙,但我真的想知道,怎麼樣才算對你好。”
“嗯?”冬晴還在反應地緩慢一眨眼。
“嗯?!!”冬晴徹底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後瘋狂眨眼。
她一直走在過道靠近牆壁的内側,此刻直接往後猛退一步。
後背貼住瓷磚傳來冰涼觸感,冬晴隻覺得她現在急需從天而降的一桶冰水潑醒她!
伊萊難得顯出一種步步緊逼的壓迫,他前進一步,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回原來的樣子,接着說:
“你總是很忙,好像也什麼都不缺,身邊總有很多人,少我一個也沒差。我怕纏你太緊惹你心煩,不來找你又不甘心。所以,可不可以告訴我,怎麼樣才算對你好,怎麼樣才能和你更親近?”
冬晴的大腦“噔”一聲宕機,一片空白中隻有一條明确的想法——
“我們……我們還不夠親近嗎?遇到的時候一起聊天、一起散步,你給我紮過頭發,我告訴過你秘密……”
如果這樣的朋友關系在伊萊眼裡都還不夠親近,那他對于親近的定義,或者說是他對于這段關系的定義,到底是什麼。
冬晴懵然地看着她,無措和困惑之中透露出一點怯意。
也正是這一點怯怯的眼神,讓伊萊覺得,她大概并不是什麼都不知曉。
話都說到這裡,不直接挑明就太可惜。
冬晴緊張地看着伊萊又俯了點身,柔軟的發絲和香氣一起襲來,他突然側過臉,在她的臉頰上“啵”一聲親了一口。
四下無人,萬籁俱寂。
唇瓣間毫不含糊的觸碰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冬晴垂在身側的手指倏地蜷縮起來,眼睛都直了:這算什麼?!美人獻吻?!!
伊萊知道她好幾次誇自己的臉漂亮,他想他唯一的優勢也許就在這裡。
所以他總是想讓冬晴看着自己,盡量将自己的面龐完全暴露在她的視野裡。
希望用這樣卑劣的方式,讓她做出偏好自己的選擇。
“我想要這樣的親近。”伊萊伸手将她的一縷碎發别去耳後,擡眼,懇求地問,“可以嗎?”
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冬晴感到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宇宙中的聲音就一直在耳邊問她:可以嗎?
為什麼要問她?明明是她更該問問這個世界!!
昨天親了星隅,今天被伊萊親了。
這難道可以嗎?!
伊萊見她半天沒說話,以為這就是她的答案,表情變得落寞而驚慌:
“抱歉,我冒犯到你了嗎……那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可以不要讨厭我嗎?”
啊啊啊啊啊!
冬晴抓狂到簡直想怒吼:美人你不要說這種話啊啊啊!
她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第一,她絕對不讨厭伊萊!
第二,她也不想讓伊萊傷心難過!!
第三,伊萊馬上就要出任務了,心情得保持愉悅吧?!
理由充分,冬晴在慌亂的思緒中一把抓住伊萊的手,誠實卻顯得有點呆:“伊萊,我沒有讨厭你!就是、就是有點突然!”
伊萊聽到她的話,松了好大一口氣,溫柔地笑了笑,卻沒有任何欣喜的意思:“是我的問題,沒有照顧到你的心情,我先送你去靜音室好嗎?”
冬晴現在哪兒都不想去,隻想在原地靜靜。
于是她擺手拒絕:“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
伊萊擔憂地皺眉,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和你保持一點距離,但把你放在這裡我不放心……”
那種受傷的表情,完全是以為她口是心非,覺得她就要開始疏遠自己了吧?!
冬晴真的沒有半點對他不好的想法,隻是想一個人消化消化這些事情。
怎麼辦啊……
得讓伊萊放心……
她毫無征兆地忽然把頭往前湊過去,在伊萊錯愕的神情中,同樣在他臉上“啵”地親了一口。
這聲音……未免太清晰了吧?!!
冬晴的整張臉霎時燒了起來,小聲辯解:“我真的、真的沒有讨厭你,讓我在這裡冷靜一會兒……”
伊萊看着她羞澀地把頭埋下,下意識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指尖摸到一片滾燙。
他直起身,知道了冬晴是想要立刻獨處的時間。
由于突如其來的、極度歡欣的情緒,伊萊的嗓音都有些不穩:“好,我知道了。”
冬晴壓根不敢再看他,直到遠去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才“咻”一下貼着牆壁把自己翻了個面。
額頭死死抵住瓷磚,恨不得用腦袋往上面框框亂撞,呈現一個面壁思過的姿勢。
阿彌陀佛,真是罪過,罪過。
她竟然……唉!
她竟然……哎!!
冬晴閉着眼,痛苦萬分地糾結掙紮,沒等到佛祖的點化——
隻等來一道幽幽響起的、無比欠揍的聲音:
“早跟你說了吧,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冬晴的所有情緒一瞬間被破壞殆盡。
她深吸一口氣,怒從中來,頭一回對這個世界的人産生一股殺意。
随後緩緩睜開眼,真心實意地罵道:
“遊金,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