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綿打車去機場。

傍晚時分，天隐約暗下，華燈虛虛掠過車窗，幾縷光漸變地投在她身上。

眼前是亮起的屏幕。

冷白的光無聲暈開，沈綿神色放緩了些，指尖敲字，“快到了。”

她沒打算讓林縱舒等人，下班就打車到了目的地。暮色已至，機場仍是偌大明亮，人來人往。

林縱舒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她熱情地抱緊了沈綿，“沈綿，我的寶貝，我們終于見面了。”

沈綿下巴在她肩前，陌生的紅發傾洩于眼前，卻令她生出難得的安定。

思念無聲息。

直到見到，才覺察出它的洶湧回潮。

林縱舒給她介紹了她男朋友。

是一個意大利人，家裡開了家珠寶公司，有錢有顔。但最重要的是——

車上。

林縱舒揚了揚紅發，彎了彎紅唇，“某方面很有資本。”

沈綿反應不及，“什麼？”

林縱舒笑着凝視過來，毫不避諱，“器.大活.好。”

沈綿呼吸莫名停了一下。

耳根略略發燙，卻被對方很敏銳地發覺。

林縱舒有些驚訝，有種被可愛到的感覺，“不是吧綿綿寶寶，怎麼到現在還這麼純情呀。”

沈綿下意識反駁：“我沒有。”

“真的麼。”林縱舒微拖着調子，默了幾秒，對着空氣咬牙切齒，“真是便宜那個姓顧的了。”

沈綿：……

她似乎不知道該怎樣和林縱舒談起他。

畢竟，兩人唯一的不歡而散，便是因他而起。但林縱舒似默契有了感應，她巧妙的避開了這個話題。

她和新男友在機場就分别了。

車子往前開，駛入了明亮卻閉塞的隧道。

林縱舒挑眉，“剩下的時間都留給你了，綿綿，今天我們一定要玩的痛快。”

高中時。

沈綿性子溫吞慢熱，深信知識改變命運，幾乎撲在學習，日子無趣又單調。

林縱舒卻和她截然相反，她愛玩，也很會玩，沈綿許多快樂的回憶都是她給的。她很珍惜、也努力維護這段友誼。

沈綿嗯了聲。

林縱舒并沒去商圈奢侈品店大買特買，也沒去最近的商業街逛街，而是吩咐司機拐入七号街。

沈綿聽了，呼吸一頓。

七号街正是與高中隔着幾條巷子的老街，前幾年聽說翻修了下，卻不知為何，仍保留了原來的唱片店、清吧、書店奶茶店等。

下了車。

冬夜的晚風浮過面頰，刮過絲絲生冷。

沈綿擡了擡圍巾，便聽林縱舒興緻勃勃，“原來這裡真的沒有變！”

回憶殺最緻命。

聽見林縱舒随口這句話，沈綿顫了顫睫毛，不可置否。時隔多年，她們再度踩着熟悉的道路，隻是不再穿着球鞋。

林縱舒：“其實我也是一時興起。”

她偏頭看向了沈綿，神色放緩，“我在國外，偶爾會夢見以前上高中的時候，這條老街我們放學常開，你還記得嗎？”

沈綿：“記得的。”

“我一直沒忘。”

即便曾經以為遺忘，但如今想來，那些記憶始終存在，隻是缺少撥弄它的開關。

林縱舒拉着沈綿進了斜對面的清吧。

店裡正放着低低緩緩的純音樂，找卡座坐好後，林縱舒點了些酒水。

“老闆換人了。”

林縱舒有點失望，卻見沈綿目光安靜巡視，“你在看什麼？”

沈綿回神，“沒什麼。”

可林縱舒卻發現了什麼。

她站起了身，擡腳走去靠近門口的牆壁。饒是她看的再漫不經心，也是一眼從牆壁發現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