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晴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林間小路上,斑駁的光影随着微風輕輕搖曳。丁修渡懶洋洋地躺在馬車裡,一手捧着《南方八卦實錄》,另一手時不時往嘴裡丢顆葡萄,享受着難得的悠閑時光。然而,就在他沉浸于書中的趣聞時,馬兒突然發出一聲長嘯,随即緩緩停了下來,仿佛撞上了什麼。
丁修渡皺了皺眉,将書随手扔在座椅上,整理了一下衣冠,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林間小路本應人迹罕至,去常青城的人大多會選擇國道,畢竟那裡商鋪客棧林立,方便又安全。隻有像丁修渡這樣特立獨行的人,才會選擇穿林而過的小道。可他沒想到,今天竟會在這裡遇到一個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掃向地面,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那雙眼清澈如小鹿,帶着幾分驚慌與無辜,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丁修渡愣了一下,随即快步上前,伸手将地上的男孩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真是抱歉,我的馬車撞到你了。”他語氣溫和,帶着一絲歉意。
男孩被他扶起後,搖了搖頭,臉上沾了些灰塵,還有幾道細小的傷口,衣服也灰撲撲的,看不出原本的顔色。盡管狼狽不堪,但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動人,仿佛藏着星辰。丁修渡心中一動,暗想:這男孩骨相極佳,長大後定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即便他是個男孩。
“不是你撞的。”男孩輕聲說道,聲音有些沙啞,卻帶着一種奇特的平靜。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丁修渡的臉,仿佛在打量着什麼。
“你受傷了。”丁修渡看着男孩扶着自己的右腿支撐着自己站立,這才發現男孩的左腿帶着傷。
他想把男孩帶上馬車,包紮一下,卻被男孩輕輕推開:
“不是你……謝謝你。”
他說話口音有些奇怪,說的話也是牛頭不對馬嘴,任丁修渡的想象再天馬行空,也不知道這男孩的意思,隻能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
“我撞了你,是我不對,我給你治傷道歉,我不是壞人。”
那男孩用懷疑的目光巡視了他一圈,從上打量到下,表情有些古怪,弄得丁修渡心裡也泛起了古怪。
“謝謝。”
最終男孩還是接受了他的幫助,低頭溫順的模樣,一下戳中了丁少爺的心,連帶着之前的古怪一并消失,笑盈盈地把男孩接進自己的馬車,拿出傷藥給他包紮。
“我叫阿梢。”
丁修渡為男孩包紮腿上傷口的時候,頭頂上冒出這樣一句話。他一怔,然後他擡頭,露出一個帥氣的人畜無害的笑容:
“我叫丁修渡。修行的修,渡船的渡。”
等到傷口包紮好,丁修渡還拿出了一塊手帕遞給阿梢,阿梢接過去慢慢擦臉。丁修渡看着那張臉,灰塵被慢慢擦去,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确實是個漂亮的家夥,滿意地收回目光,卻觸及到了少年腰間的劍柄上。
“你也是去參加青雲會的?”
“是。”阿梢點頭,将手帕疊好放在了茶幾上。
“我也是。”丁修渡沒有去管那一方手帕,反而笑着靠着車壁,挑起嘴角:
“不如你和我結伴而行,我正好缺個伴呢。”
丁修渡瞧見身旁的阿梢,臉上神色複雜,震驚、懷疑與激動交織在一起,心中不禁暗自好笑。他心想,這八成又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大家族小少爺,滿懷着闖蕩江湖的豪情壯志,卻沒料到剛踏入這複雜的世界就遭遇挫折。如今這隻 “小綿羊”,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懷疑與恐懼。
“那,就謝謝你了。” 阿梢眼珠子滴溜一轉,像是在心裡反複權衡,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謝。果不其然,就像丁修渡預料的那樣,這孩子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幫助。
在丁修渡看來,這些初出茅廬、出來曆練的孩子,總是天真地以為這世上的人都如同家中伺候自己的那般和善,滿心覺得世人心懷仁慈,所以才會輕易相信他人。
這孩子可真是幸運,碰上了自己這個熱心腸的好人。丁修渡看着開始狼吞虎咽吃東西的阿梢,雙手惬意地枕在腦後,悠然躺了下去,帶着做了好事的喜悅,美美地休息起來。
丁修渡與阿梢的結伴之後,在蜿蜒的山路跋涉了幾日,翻過山林之後,一座古樸高大的城門便映入眼簾。城門之上,刻着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 常青。
城門大開,熱鬧的景象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們眼前。從城外便能清楚地看到城内往來如織的人群,道路兩旁鱗次栉比的店鋪,還有那吆喝叫賣的商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