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後,黃澤主教繼續主持下一場比賽,雲知水和阿梢則被另一位黑衣主教帶入了常青書院之中,衆人以一種十分熾熱的、羨慕的目光注視着他們走上階梯,然後消失無蹤。
畢竟常青書院不是誰想進就進的,每年隻有青雲會前三名得以進入常青書院,而且還不是在書院學習,而是進藏書樓中,觀天下之書,參觀令人驚歎的神兵庫,有緣的話你還可以帶走與你産生共鳴的神兵秘籍,當然,如果你足夠幸運,你還可以遇見那位書院的院長,活在傳說中的聖人。
雲知水因為剛剛破境,修為靈力還不夠穩定需要好好療養,阿梢則因為聚靈之陣損失太多靈力,再加上直接對上雲知水破境時的劍氣,受了内傷,所以兩人得以進入常青院中,好生調養,不要因為這些小問題而影響後面的修行。
步上台階,踏入木質大門,腳踩石闆路,這座曆史悠久的常青書院終于還是迎來了他的孩子。道路兩旁是郁郁蔥蔥的蒼翠大樹,樹林之間有石質桌椅,放在被花藤纏繞的木質爬架下,供學生、教士休息學習。
出了林子,迎面而來的是湖的氣息,九曲回廊搭在湖面之上。湖面四周是木質的古樸的建築,皆為二樓小築,走在回廊之上,還能看見樓上穿白衣的學子,執書而站。回廊盡頭是一處小樓,矗立在湖面之上,靜靜地等候着來人。
“這是?”雲知水問道。
“自然不是藏書樓。”孫主教輕輕瞥了他一眼,然後打開門,門内早有人候着,兩方人互相施禮。
“這是常青的醫館,裡面有一個池子,集天地之靈氣,對于療傷有很好的作用。孫主教将人領進去,吩咐了館内教士,然後囑咐幾句,便離開了。
雲知水和阿梢到達了地下一層,便看到占據了半個房間大小的池子,泛着淡淡綠色的池水,冒着熱氣,房間四周的牆壁竟然是透明的,從裡往外看,竟然能看見外面湖水深處,來往的遊魚,以及上升的細小氣泡。
阿梢瞪大眼睛趴在牆邊看着那些小魚,伸着手指想去觸碰他們,隔着一層堅硬的透明牆壁,外面的一隻小魚竟然吻上了他的手指 ,似乎是非常喜歡這個有着清澈雙眸的小孩子。
“好好玩啊。”阿梢轉頭跟雲知水說,卻見雲知水已經脫下了衣服,穿着醫館的裘褲,已經走下了池子。
“快點下來吧,别玩了。”雲知水與他四目相對,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池水溫度極高,卻并不感覺到燙,有什麼東西随着熱水的浸泡散發了出去,又有一些東西滲入了體内,是一種非常舒暢的感覺。
雲知水在池中打坐,緩慢吐納。
阿梢皺了皺眉,跟小魚玩了一會。這才在雲知水開口催促地時候,閃到一邊換了衣服。
踏下水池的那一刻,阿梢才是真的覺得累了。
聚靈之陣幾乎快把整個身體的靈力都掏空了,他還直接承受了破境時雲知水的劍氣,不受傷、才怪呢。
阿梢直接往水裡一躺,水漫過鼻子耳朵眼睛,整個身體浸在水中,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泡在了水中,有一種很安心,很溫暖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想就此睡去。那些腦海中戰鬥的想法,連帶着北到南,旅程中的勞累與辛酸都被熱水沖刷掉,瞬間煙消雲散。
“阿梢。”頭頂傳來雲知水的聲音,随即阿梢被一隻手提出了水面。
再一次呼吸,阿梢的呼吸有些急促,迷茫的睜開眼,看到了雲知水着急的面容,以及擔心的目光。
“我沒事。”阿梢推開雲知水,隔開一段距離,然後呼出了一口氣,重複了一遍:
“我沒事。”
“我見你在水中太久,怕你暈倒。”雲知水看着小孩突然有些落寞的模樣,解釋道。
阿梢白了他一眼,自己縮到牆邊,看着透明牆壁外的世界,不再與雲知水說話。
雲知水沒有過去,仍是坐在原地,感受着身體裡、流動在血液中的強大的靈力,又想起了台上無數靈氣湧入身體裡面的時候,真的異常地興奮與激動。
“怎麼突然不高興了,是累了嗎?”
阿梢沒有回答他,像是賭氣了。
“你就像是我那些小師弟,有時候鬧别扭了,我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生氣?”雲知水看着阿梢的背脊,溫柔地詢問道。
阿梢不理他,仍舊看着外面。
“不管如何,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聚靈之陣實在太強,我真不敢想象,你才十四歲。我很好奇,你的師父是誰?能教出你這樣的弟子,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雲知水繼續問,即便在外人眼中,他是個有禮貌,文質彬彬的端莊少年,然而現在他依舊很好奇。
阿梢沉默了,然後搖頭,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阿梢突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當然可以,我一定知無不言。”雲知水笑着回答,靠近了阿梢一點。
阿梢轉過身,看着雲知水,二人對視,可以看到對方眼中自己的臉。
雲知水這才發現阿梢的胸口,心髒的地方有一道傷痕,烙印在那裡,非常明顯。
“你說吧,什麼問題?”雲知水又問了一句,裝作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阿梢盯着雲知水的眼睛,神情異常認真,語氣中帶着一絲試探:
“如果我是一個魔族,你會殺了我嗎?”
雲知水下意識地愣了一下,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竟是自己的劍不在身邊。他很快反應過來,目光變得複雜,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語氣堅定:
“會。”
“可是我今天幫了你呀?你這不是恩将仇報嗎?”阿梢非常不理解,整張臉都扭曲在了一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自古以來,魔族不斷侵犯人界,北燕熾北軍為守護人界犧牲無數,枯桑城曾被魔族血洗,南方也有不少天才死于魔族之手。人族和魔族,自古便是不兩立的。如果你是魔族,你走不出常青城的。”
他說完,伸手輕輕摁住阿梢的肩膀,語氣中帶着幾分安撫:
“怎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真是杞人憂天。你是人啊,何必想這些?”
阿梢低下頭,沉默了片刻,随後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是啊,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