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袋被包裹在柔軟的毛巾裡，狸昭被冰的手指生疼，但他很能忍，手抖着臉上都沒露出半點的不适。

“很痛嗎?”看過來的圓頓的像貓一樣的眼睛裡，飽含憂慮。

并沒有看他的眼睛，徐伊榮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到狸昭鮮豔的唇上，那是一種被布料磨出來的濕紅。

散布其上的破了皮的傷口，再沒人比他們兩個更清楚是怎樣造成。

“狸昭，以後不要在靠近我了。”徐伊榮實在是開始厭煩他了，“我很讨厭你這樣的人，拜托你，以後離我遠遠的吧。”

徐伊榮說這話時嘴角還挂着笑，隻是狸昭不看他的笑，隻看那雙表露出厭惡的眼睛。

“不要，不要，徐伊榮我哪裡惹你不開心了嗎？”狸昭下意識的搖頭，他才不要遠離徐伊榮。

沒有人比徐伊榮更像那個人了，無論什麼地方都好像好像，像到有些瞬間狸昭甚至覺得徐伊榮就是那個人，隻是看一眼就能讓他産生悸動。

狸昭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那個人在一起，但徐伊榮不一樣。

“隻是看到你就會覺得不開心，這個回答怎麼樣？”徐伊榮向下扯了扯嘴角，眼皮也倦怠的半阖着，這讓他顯得過于薄情了。

“狸昭，以後就當陌生人可以嗎。”

甚至不是詢問的語氣，甚至那裹了冰袋的毛巾還敷在他的半張臉上，狸昭連眼睛都不眨了，眼淚溢出來的時候，他還在想，徐伊榮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絕情。

仲夏的夜晚就連晚風都冒着熱氣，從出租車下來的徐伊榮，隻是被風吹拂了一小會兒，就止不住的生出躁意。

沿江兩岸的摩天樓群，因着LED幕牆而顯得璀璨耀眼，遊艇緩緩馳過，在江面留下粼粼彩波。

迎面馳來的是一輛赤紅奪目的機車，徐伊榮稍稍側身躲避，那機車卻是長了眼睛似的，直直的朝他撞過來，最後蹭着他的腳尖停下。

最好的結果是聽到一句道歉，其實徐伊榮不在乎了，沒把他撞死，他已經懶得計較了。

長腿一跨從機車上下來的男生，掀開了與機車配套的同色系頭盔，露出一頭燦燦的金發，很稚嫩的一張臉，叫那小熊印花T恤襯得更像一個乖乖仔。

因着大幅度的動作，那耳朵上垂墜的十字架也随着晃動，原松脫下手套，攀上了徐伊榮的肩膀，“林榮，還真的是你啊，我老遠就看你見了，一直不敢認，直到跑到你跟前才敢停車。”

那可真是蠻‘榮幸’的，這人騎了車本來就熱，手心跟握了火炭似的，被碰到的那片肩頭就這樣借着他的溫度燃了起來，徐伊榮聳聳肩沒掙開，隻能耐着性子打招呼，“好久不見。”

這話聽的原松很高興，讓他知道徐伊榮沒忘記他，“一個人在這散步？要不要我陪你，正好我現在沒事。”

遊艇停靠在港灣的碼頭，徐伊榮遙遙的看了一眼，甲闆上走動着幾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手機也不間斷的彈出來催促的信息，“不了我還有事，改天吧。”

“欸，”原松被他移開的手又放了回去，“那加個聯系方式吧，改天出來玩我叫你。”

“嗯。”随便吧，于徐伊榮而言原松不過是個陌生人，表現的這麼熱情顯得有點蠢了。

白色的燈條照亮了腳底的一片路，徐伊榮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江風把他額前的碎發吹散，好叫從棕榈樹上懸挂的路燈，照亮他那那山脊一般高挺的鼻梁，以及鼻尖處突兀點着的一顆小痣。

“喂，”機車在身側轟鳴，“林榮你去哪裡我載你一程。”

到了港灣，原松看着徐伊榮上了甲闆才原路返還。

江水映着夜幕的墨色，遊艇切開江面，漾開一層一層裹着如遊魚般光影浮動的水波。

楚稷把徐伊榮領到座位上，給他開了瓶可樂，“你喜歡機車？改天我送你一輛。”

随着兩人進入船艙，就變得沉寂的人群，因為楚稷這一句話又重新熱鬧起來。

比起碳酸飲料，徐伊榮更喜歡喝沒什麼甜味的氣泡水，“不喜歡。”那些釘在身上的視線，等徐伊榮尋着去看時，那些人又趕快的撇開眼，隻是臉上怪異的表情卻是來不及改變。

“行，那可樂喜歡喝嗎？”岩石杯裡除了酒還有浮動的碎冰，楚稷含了一口降溫，他在外邊等了半天也熱了。

“不喜歡。”

“橙汁？”

“不喜歡。”

接二連三的發問，緻使楚稷已經把杯子裡的酒喝完了，玻璃與奢石碰撞時發出極為清脆的一聲響，莫不關己的薛修啟也因此看了過來。

出人意料的是楚稷沒有生氣，反而耐着性子的繼續詢問，“那你想喝什麼？”

“薄荷味的氣泡水。”徐伊榮早就垂下頭了，他受不了像個猴子一樣的被人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