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全是臭氣熏人的酒氣,顯然又是喝的爛醉才下了通宵的酒桌。
“啞巴了?問你話都不知道回?”
墨楚的臉色肉眼可見發白,男人突然拔高的聲音吓到了他。
沙發與人僅差兩三步的距離,随時都能鉗制住自己的危機感讓墨楚不敢有一絲松懈。
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這人總是能輕易影響自己的情緒。
無聲無息的暗流逐漸淹沒過腳底,看不見的黑潮攀附于墨楚周身,直至将他徹底吞噬包裹。
喉嚨倍感壓力,呼吸也透不上氣,仿佛即将窒息而死。
不要緊張,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你可以改變它。
墨楚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看人臉色道:“家裡冰箱空了,我去買點菜。”
餘光打量人上下,企圖從中揣摩到這個正值壯年的alpha此刻心情好壞。
養父劉礎生不同于他在外維持的爽朗形象,私底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所以明明有着一份看起來還行的工作,家裡卻經常拮據的拿不出飯錢,時常有陌生面孔的債主上門讨債。
為了能好好把書讀下去,墨楚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将辛苦賺來的生活費拿出去應付讨債人。
養父心情稍有不順,就喜歡拿他當出氣筒,好的時候給笑臉,差的時候卻像個畜生都不如的爛人。
墨楚無法擺脫他的掌控,他是自己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雖對外求助卻隻能按照家庭糾紛調節,并因劉礎生在外維持的良好形象,自己反被倒打一耙誣陷成不學無術的壞孩子。
覺得丢了面子,那夜回去後墨楚被往死裡打,在家躺足了一個禮拜,靠着男人的剩飯剩菜苟延殘喘存活。
每每想起時,墨楚後背依舊忍不住打起寒顫。
養父鬼混回來後,看到沒死的自己是什麼模樣來着?
墨楚走神想着,他看到自己還活着,人顯得格外詫異道:“沒死成啊?”
估計是冷靜後,顧忌到自己真死了他也得惹麻煩,因此作罷。隻道幸虧那時正值寒假,否則都不敢想要怎麼在學校裡解釋一身傷痕的由來。
因為極度恐慌疼痛在身上留下的感覺,墨楚養成了看人臉色的行為,能敏感察覺到人的情緒變化。
墨楚學會用虛僞的外表維護人際關系。
劉礎生紅眼瞪人,罵道:“杵着當麻杆?還不滾去燒飯,要餓死你老子?”
像往常一樣去找圍裙開火燒飯,路過他時,目不斜視徑直走過。
“吃老子的,住老子的賠錢貨,怎麼不死遠一點。”
劉礎生在身後講着醉酒的胡話罵罵咧咧,摁動打火機點火,辛辣刺鼻的氣味因子不斷擴散客廳裡,煙味充斥在狹小房子裡的每個角落,每一步路,時刻挑釁着隐隐作痛的大腦神經。
人沒再折騰,墨楚高懸的心頓時收回肚子裡,垂頭沉默開水,摘下菜葉一一洗淨。
他沒有發現。
懸垂墨楚頭上,仿佛下刻就要收割他性命,充滿緻命危險的利劍隐匿無蹤,喘不上氣的窒息裡有了片刻喘息的機會。
興奮感蔓延至心尖,努力掩藏的信息素并沒有暴露,自己暫時安全了。
墨楚遏制不斷翹起的嘴角,壓抑住想發笑的笑聲。
不一樣了。
與前世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醒來後,第一件能讓墨楚打心底感謝造物主仁慈的事。
回憶過于痛苦,記憶被選擇性遺忘,以至于一開始完全想不起來當初發生了什麼事。
劉礎生這頭畜生發現自己是omega後,虛情假意關心幾天還以為他改變了性子,事實證明,垃圾就是垃圾,本性難移。待自己完全适應了腺體存在後,強上未遂。
拼着與他同歸于盡的時候,親生父親的人恰好找上門才不了了之。
墨楚盯着手裡正切圓蔥的菜刀,正是當時遺憾沒能砍死他的那把。
沒辦法,那時體虛弱雞一個,又對二分化能力使用一竅不通,面對壯體的成年人,隻能使用極端的反抗方式。
劉礎生性别作為alpha,平等的瞧不起所有beta,隻是平日裡用僞善的假面很好的掩藏了他虛僞的面孔。
劣質等級絲毫不影響他極端崇拜的alpha沙文主義信仰,這人是打從骨子裡看不起beta人群。
當然,也看不起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