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視線上方不是陰暗潮濕的天花闆,而是充滿藝術感的壁畫。
右手背挂着針,透明的滴液緩緩流入血管内,再通向四肢百骸。
墨楚不怕他們抽血,抑制劑會紊亂激素分泌,抽樣的數據結果會變得極端離譜,壓根不具備準确性。
指節攥緊,也不知在房間裡躺了多久,手指尖都有些發麻。
“請先稍等,醫生需要再次複查,确認您的健康情況。”
肩頭讓人摁下,墨楚擡眼看向他的貼身保镖,道:“我昏迷多久了?”
陸浪提手看腕表道:“還有五分鐘正好八個小時。”
“哦,是嘛,醫生怎麼說的?”墨楚盯着已打過半的瓶子問道。
沒敢講自己昨夜熬了個通宵,之所以昏迷不醒,說不定是因為正好在深度睡眠補覺。
陸浪道:“營養不良造成低血糖,醫生先給您靜點營養液。”
完美的借口。
墨楚咂摸嘴難怪總感覺嘴裡有股甜味,順勢借驢下坡,淡定虛弱道:“原來如此,看來以後要好好吃飯才行。”
因為餓了頓早飯就機能供應不足,陸浪眼神少見帶了點可憐色彩,轉身摁住耳麥喊人。
墨楚還沒高興兩秒頭皮炸了發麻,大腦頓時短路發懵做不出任何反應。
什麼?
心跳鼓噪如雷,世界仿佛刻意按下了慢速鍵,墨楚眼瞳慌亂顫抖,隻能看到裹身覆蓋的被子。
好痛。
後知後覺左手背鑽心刺骨的疼痛,以排山倒海猛烈之勢撕扯着顱内神經。
烈火灼燒肌膚,血肉沸騰。
墨楚疼得幾近昏厥,卻啞口無力發聲。
要清楚發生什麼事,就必須親自看一眼,原本輕薄柔軟的蠶絲被,此刻卻變得如墜千斤。
到底是怎麼回事!!
墨楚咬緊牙關顫抖着終于擡高了手臂,視線凝固,下意識目光移向男人,對方已經回完消息,表情平平。
陸浪甚至貼心道:“少爺,渴了嗎?”
一點默契都沒有,搞錯方向了。
墨楚眼一瞥收回,沒看到燃燒的火苗,但手背有一圈藍瑩瑩的光圈,圈内布滿銀色銘文。
這啥玩意?!
強烈難耐的灼傷感消失的無影無蹤,令人痛不欲生的痛楚恍惚是自己累壞了的幻覺。
手放人眼皮底下晃了晃。
陸浪奇怪道:“怎麼了?”
墨楚随口問道:“你看上面有什麼東西?”
陸浪垂眼,鼻子底下手背一片光滑,手指頭甚至還不安分的像個張牙舞爪的八爪魚不斷張縮。
“少爺,沒有東西。”
墨楚隻好收回雞爪樣的手,若有所思狐疑道:“其他人看不到?”
圓圈并非完美閉環,十二點位有一小刻度大小的缺口黑影。
輕觸一片平坦,手指活動沒有異樣,墨楚道:“剛有蚊子叮我,看長沒長包。”
陸浪一閃而過無法理解,老實道:“好的,我讓管家跟進下蚊蟲問題。”
直逼冬季的室溫,蚊子存在比蒼蠅還稀罕。
墨楚眨了眨眼,光環又不見了。
還帶定時的?!
家庭醫生帶着他的助手進屋,身後還跟了個陰魂不散的勞菲基。
血壓測量正常,血氧數值也正常,醫生關閉檢查瞳孔的手電,彙報道:“沒什麼大事了,平日飲食多補充營養就行。”
跟着上樓的勞菲基憂心道:“我可憐的小侄子真的沒什麼問題吧?”
醫生點頭道:“是的。”
全程本分做完他該做的事,多的話也沒有,火速收拾東西離開,好似身後有鬼追攆。
“小侄子啊。”勞菲基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不正經,抓着墨楚的手嚴肅道:“你是知道的,二叔一直來都是堅定站你這邊的。”
墨楚聽得一頭霧水,妄圖抽手,心還惦記着方才的事敷衍道:“是的,二叔。”
勞菲基不死心握緊,強調道:“所以有時候有些事,二叔也是沒有辦法。”
聽他這麼講,墨楚心不免提到嗓子眼裡,暗道難不成早上的表現并沒過關?
墨楚半張臉埋被窩怯懦道:“我惹爺爺不高興了?”
勞菲基眼神飄忽,道:“不,他老人家看到你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
墨楚雙眼蓄淚道:“難不成我父親出事了?”
“那倒也不是,雖然我挺希望是……”
勞菲基不時朝門口望去犯嘀咕,心神不甯手腳無處可擺,道:“反正日後有空了我還會再來,小侄子,二叔會想你的,但是現在是我們說離别的時候了,你不要太想念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