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最後确認一遍行動人員構成。”
昏暗的機艙内,警車沉着臉打開數據闆。
“喪門神——因你的異能可以讓安保系統暫時失效。”
橙棕色的塞伯坦人動了下爪子,表示自己知道了。
“海格特——因你的定位能力可以弄清楚裡面的人員配置。”
被叫到的海格特擡頭看向他。
“奧利安·派克斯,主要戰鬥力和行動人員,負責潛入時帶領小隊部署作戰。”
紅藍塗裝的大型機點了下頭:“我會盡力。”
“充電器——因你的懸浮異能,可以讓這個帶有特質隐形塗料的飛行器繞開空中的顆粒幹擾裝置。”
正在用異能操縱裝置保持懸浮的充電器:“當然。”
“還有刹車,因你手臂上的抓索。”
“嗯……等等,什麼?”
“好了,”警車毫不留情地關上數據闆,“我有三個方案,其中兩個值得我們在格拉斯1号關二十萬年起步,剩下一個是被當場擊斃,實際上這個概率大于75%。”
“啥!?”充電器驚叫一聲,飛行器跌宕,差點摔下去。
場面頓時變成一片驚呼或疑問。
而刹車還在難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臂,滿頭問号。
“因為抓索?”
奧利安·派克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在場面徹底陷入混亂前最先站了出來。
“這裡有汽車人安保總部的内部線路圖,根據海格特提供的信息,人員構成和逆天劫領袖被藏匿的地點也清楚了,”他将一份地圖信息投影到機艙,“這件事是在挽救生命,但你們都有退出的權利……”
警車抱起手臂站在旁邊,不停地在數據闆上重複着計算和模拟。
他的邏輯電路非常強大,有時這種聰明反而成了問題,讓他比旁人更容易沉溺于細枝末節中。
就比如今夜的客觀氣象數據、對情報的進一步分析、還有那道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看着他的視線。
“你有什麼意見可以直說。”警車看向海格特。
“我隻是好奇你參與的理由。”
如果說之前尋找被操縱者的行動還勉強在安全範圍内,那現在參與潛入安保部隊營救領袖,危險程度就不亞于不帶飛行背包從宇宙自由落體了。
哪怕目的是正确的,過程也在違背法典,觸犯規則。
“我以為你不會來。”
“是啊,我也以為,”銀白色的機械法醫面無表情,頗有諷刺意味地開口,“明明‘整天癡迷于做全面屍檢,喜歡盯着犯罪現場和屍體看,熱衷寫成堆報告的怪人’根本不會參與這種事。”
這是不久前震蕩波議員在先進技術學院對海格特抱怨時說的話,當然,那時他不知道警車就在身後。
“抱歉,但我想議員沒有在針對你。”海格特解釋。
震蕩波自然沒有參與今天的任務,而是以保護性拘留的名義被帶到粒子城警察局,救護車也在那裡的醫療站,随時準備展開救治。
在海格特走前,議員曾經再三說他有種不好的預感,試圖讓自己的新助手留下,但定位能力對潛入安保部門來說顯得過于重要,沒有他,這件事的成功率将不到原先的一半,于是幾乎不用多加權衡,海格特還是離開了。
“是啊,他那句話隻是在掃射所有機械法醫。”警車盯着他,“感謝你的糾正,看來你已經徹底認為自己跟一個參議員是一夥的了。”
海格特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在笑什麼?”
“我隻是覺得很高興。”他目光甯靜地看向警車,“盡管沒有十足的把握,你還是來了,這是個好的轉變……我們都有好的轉變。”
這個人真的被怎麼挑釁都無所謂嗎?
我是不是該說得更不客氣一點。
警車感到一陣複雜的煩躁,但這和反感不同,甚至不全是負面情緒,邏輯上也無法做出明确的判斷。
于是那些辛辣的話剛到嘴邊,又變成一句不痛不癢的諷刺:“聽上去你真以為夜闖安保部隊是件好事了。”
“想做正确的實驗時,總會有錯誤如影随形——這是千斤頂告訴我的。”
“你忙了半天結果變成通/緝/犯,這也是你正确實驗的一部分?”
“說得也是,我沒能做好。”
海格特平靜地說着,比起自嘲,更像是從一開始就沒意識到惡意。
又是一拳揮在雲上的感覺。
警車壓下古怪的心情,迅速将這些思緒甩出腦模塊,這地方可沒有桌子給他掀。
至于參與這件事的理由,當然不能跟任何人說。
他需要證明,證明這裡沒有陰謀論,證明塞伯坦依然在正常運轉,然後說服鎖芯,讓他不要辭職跑去報名記憶手術培訓,也說服自己,相信着一切仍然在可控範圍内。
雖然在某個角落,他已經隐約感覺到自己将會得到一個不願承認的真相。
又或許是好幾個。
——
————
逆天劫的火種虛弱地燃燒着,就像荒野上一團随時會被吹滅的火。
要是得不到救治,他的存活時間不會超過半天。
“領袖就在安保總部大樓的西側地下牢房。”海格特說着,切換視覺模式在地圖上指了指,“他們今天的巡邏模式也和昨天一樣,從人員配置到航空警戒都是。”
一切都屬于常規範疇。
顯然出于謹慎,禦天敵對自己暗害領袖這件事連哪怕可能的一點可疑痕迹也沒有做出來。
“他無法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沒有人能承擔,”奧利安做出結論,“他藏起來的是本應死去的領袖,而這件事一旦被發現就完了。”
不如說,應該慶幸今天的衛兵沒有突然增加或減少,讓這地方徹底變成一個陷阱。
“這是最後一次,你們有權退出此事。”執法人員再次強調。
然後就和預想的一樣,出于各自的理由,沒有人走。
飛行器停在安保部隊總部附近,海格特已經通過火種将巡邏隊的行動路線都記了下來。
他們平安着陸,找到了掩護點。
除了充電器留在載具上進行看管和警戒,其他人都開始行動。
首先喪門神處理掉了外部的幾個感應裝置,奧利安讓小滾珠遠程操控這裡的監控畫面。
随後來到西側後門前,用提前準備好的身份信息打開電子鎖——直接讓它失效可能會引起警報,所以不能使用喪門神的異能。
進入建築物後,幾人在複雜的内部道路裡摸索着前進,從通風管道和過道裡繞着路。
每個看不到對面的拐角,都令人有一種會撞上衛兵,然後在避無可避的狹窄通道裡被打成篩子的錯覺。
“等一下,我好像聽見有動靜……”
“沒事。”
在那些令人感到不安和警惕的角落,海格特都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這裡沒有人,我能看見。”
昏暗的視野中,他已經走到走廊對面,轉過頭看着身後的幾個人。
“那個詞怎麼說來着?那個本應該讓安保部門帶來的詞,”刹車豎起一根手指。
“我猜你是想說‘安全感’。”喪門神接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