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不動。
是在等着我說話嗎?
震蕩波疑惑地想着,用對待新認識的人那樣的語氣開口道:“我很高興你能自己行動,現在感覺怎麼樣?新機體還适應嗎?”
“……”
機器還是沉默不語。
他該不會沒法使用發聲器吧?
正想着實驗可能出現的各種缺陷,震蕩波聽見了聲音。
“塞伯坦人。”
冷靜的,溫和的,會讓人想起那顆巨大眼球的藍色光芒的聲音。
“……呃,我是。”
“塞伯坦人,還會,戰争?”
“什麼?”
他一瞬間有點懷疑自己聽見的詞,然而想要确認時,發現海格特在盯着自己看。
明明是非生命體,但那雙淺藍色的光學鏡裡,莫名能看出一些複雜的情緒。
似乎是将震蕩波的反應認定為“沒聽懂”,海格特光學鏡閃了閃,在詞庫裡檢測一番後又問道:
“你們,還會,殺死,彼此?”
這次的用詞更嚴重了,甚至帶上了些許指控的意味。
“……”
原來如此。
震蕩波明白了他在表達什麼,他是在問戰争,之前發生的那場漫長的塞伯坦内戰。
“當然不會,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年輕的科學家也收起剛才輕松的笑意,認真回答。
“鎮天威領袖會帶領塞伯坦走向新的黃金時代,而我的老師哲拉薩斯會讓一切變得越來越完美,我們會解決所有的能源問題和不必要的争執……總之我想,今後這顆星球上再也不會發生因自相殘殺的戰争。”
“再也不會……?”
“是的,再也不會,黃金時代會長久地延續下去。”
起碼現在,他是如此堅信的。
而聽見這話,海格特觀察了震蕩波一番,然後忽地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擡起頭将眼鏡還給他。
“那很好。”
友善的動作。
喜悅的表情。
就好像真的是個活着的塞伯坦人……
活着?
震蕩波有一瞬間的愣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情緒影響了。
現在我得集中注意力,集中,然後要問的問題是——
“所以你是從……至少從十三部落的時代就存在了?”
“嗯,我一直,看着。”
海格特點頭,他的語言模塊還沒有适應完全,說話一頓一頓的。
“吞并,戰争,熄滅,重複……一直都是,但我相信你,火種,沒有說謊。”
火種?
聽見這個詞的震蕩波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他再次看向旁邊牆壁上的塗鴉,如果那些剛才被他誤以為是星球的東西,其實是……
“你能看到火種?哪怕隔着這些牆壁?”
機器肯定地、輕描淡寫地點了下頭。
“距離限制呢?”
“不知道,”海格特想了一下,“應該沒有。”
……
這的确不适合被人知道。
不告訴領袖是穩妥的,而震蕩波還發現,他居然在思考這件事能否告訴自己的老師哲拉薩斯。
眼前的“人”顯然不止有思維能力,他還擁有情感和感知,但殘酷而純粹的科學可不會管這些。
“不管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還是你設計者的計劃,但既然不是塞伯坦人,你又為什麼會想擁有一台塞伯坦人的身體?”
震蕩波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海格特陷入長久的思考,他低着頭,搜尋了半天詞彙,又組織了很長時間的語言,最後才給出了回複。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火種熄滅,所以,為了更好的塞伯坦……”
他平靜地看向震蕩波的光學鏡。
“我想離你們近一點。”
聽見這話,年輕的科學家也友善地笑起來。
“……那就為了更好的塞伯坦,歡迎你的到來。”
他說。